宿容棠面露冷蔑,居高临下道:“不过是个将门之女,也配问?哀家这种问?题?我是看在故去的惠嫔的份儿?上,才给了你这份厚待,你不仅不知足,还蹬鼻子上眼了。”

赵蓁气得发抖:“你还真是倒反天罡的一张嘴,做了这么多歹毒之事,也能给自己?洗白。”

宿容棠淡声道:“你也是牙尖嘴利,还想指手画脚摆布哀家,你是糊涂油蒙了心,受了沈莺歌的挑唆,哀家奉劝你与她断了来往,还可?以对你这些出格之举既往不咎。”

赵蓁很快冷静下来,一字一顿道:“你处处与沈莺歌不对付,就?是怕自己?的太后之位不保,因?为你德不配位,就?怕会招致灾殃。”

打蛇需打七寸,这句话委实就?打中了宿容棠的七寸。

宿容棠柳眉倒竖,面白如纸,连嘴唇也退失了血色,抄起一旁置物架上的绳鞭,想要鞭笞在赵蓁的身上:“顶撞长辈是为不孝,构陷长辈是为不义,今次哀家替惠嫔来教训你。”

太后与长公主起了争执,争执声可?谓是石破天惊,宫外的宫娥个个颤栗不已。

赵蓁以为自己?会挨这一鞭, ? 她支棱起脊梁骨,眼眶微红,不避不让。

但疼痛并?未如预期那般落下,抬眸望去,发现是黎沧护在了她面前。

他山岳一般的身躯挡在她面前,替她挨下了宿容棠的重重一鞭。

鞭声起,她听到了男人的一句闷哼。

赵蓁愣怔了:“黎郎中将。”

宿容棠也微微一愣,没料到黎沧会擅闯寿康宫,替平蓁长公主承受了这一鞭。

黎沧徐缓地背对着赵蓁,面向宿容棠,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告罪的请安礼,迩后道:“长公主年纪尚浅,不慎冲撞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要罚,末将皮糙肉厚,愿为长公主承受责罚。”

赵蓁不知道黎沧发了哪门子疯,突然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她想要让黎沧走,她闯下的祸她来承担,但黎沧已经当场跪了下来,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宿容棠容色铁青,郁气梗在心口,道了声“好”,命章公公掀起黎沧的武官袍,眼看执鞭抽打他的后背。

但只一眼,宿容棠有些下不住手。

赵蓁的呼吸也微微僵滞住。

男人宽厚的背上,没有一处皮是完好无损的,刀伤、刺伤、烧伤、剑伤皆有,它们凝结成了一道道紫青色的伤疤盘踞在他的背上,方才落下的那一鞭,化作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定格在了他的背部。

晌午的光落了下来,给在场诸人造成了特别强悍的视觉冲击。

这些伤口如同功勋军徽,都是在沙场上以命搏来的。

在长达一刻钟的沉默里?,宿容棠都没有动作,她定定地看着这些伤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她没选择鞭笞黎沧,有些倦怠地甩下鞭子,闭了闭眼,道:“哀家乏了,都退下罢。”

宿容棠选择放过,这有些出乎赵蓁的意料,但她不指望黎沧身上的创伤会唤起她那所?剩无几的良知。

她对黎沧是有些生气的,气他的胡搅蛮缠,气他的擅作主张,气他满不在乎地将伤口展示给她看。

两人离开寿康宫后,黎沧被?赵蓁勒令去长公主府疗伤,在只有两个人的室内,上药的时候,黎沧额庭上渗下了细密的汗珠,道:“殿下轻些,有点儿?疼。”

“还知道疼啊,方才就?不要挡鞭子。”赵蓁执着沾着药酒的棉絮,故意用了些劲道,“疼死你算了。”

黎沧觉察到赵蓁的语气不对劲,仿佛在故意堵着气,他笑出声了:“怎么着,殿下生气啦?”

“没有生气。”女郎的语气仍旧闷闷的。

“殿下就?是在生气。”黎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