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于宿容棠身侧,宿容棠牵握着赵蓁的右手,慢条斯理地在她的腕脉上画圈圈。
宿容棠偏眸打量着赵蓁的容色,莞尔道:“这个春雪还会栽赃陷害,做了也就?罢了,还要嫁祸给蓁儿?,啧拖下去,杖毙罢。”
一听要“杖毙”,春雪勃然变了色,慌慌张张解释道:“是殿下唆使奴婢,买通配殿里?的一些宫娥,唆摆她们将那安神香换作了迷迭香,嗅了迷迭香后容易梦魇,绳索、故衣,皆是长公主交给奴婢,放在葛二姑娘的床榻前……”
春雪急切地望着赵蓁:“殿下,您为奴婢开解一下啊,奴婢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为了求生,人可?以背弃自己?的主子,可?以卸下一切忠诚,可?以放下一切礼仪廉耻,赵蓁并?不怪罪于春雪,道:“是我指使春雪去做的,太后放春雪一条生路罢,我愿承担这个罪责。”
宿容棠的容色沉浸于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情绪看不清真切。她以为赵蓁会慌乱,或会辩驳一二,但没有,什?么多余的部分都没有,她行事太冷静了,宿容棠找不到可以拿捏她的软肋。
宿容棠轻哂一声,沉下了脸,淤积在心中的乌云,重得像密密的锁子铠甲,箍得宿容棠喘不过气来,心内就如掀起了料峭的雪风,刮得霾云狂奔,大雨乱如跳珠,气得她身子如风中的筛糠。
她鄙视着赵蓁道:“是沈莺歌命你这样对付哀家的么?哀家扶持你坐上长公主的位置,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就?是这样报答哀家?”
近旁守伺的章公公嗅到苗头不对,连忙屏退四下,并?将春雪拖曳了出去。
正殿静默如迷,空气岑寂得可?以听到墙隅处箭漏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在将氛围推向更为剑拔弩张的境地。
赵蓁将手从宿容棠的手掌心里?抽出来,起身道:“若不是你迫害我的母亲,母亲迄今为止都还安安康康的活着,这个长公主的位置,我不坐也罢!”
宿容棠眯了眯眼,嗓音趋于冷漠:“赵蓁,你是在用什?么立场、什?么态度跟哀家说话?”
赵蓁似乎听到了一桩笑闻,反唇相讥:“太后娘娘,你问?我的立场,我还想问?问?你的立场。”
她凝声质问?:“你私底下勾结羌人、传播五石散、霍乱民生,还处处陷害沈莺歌和谢相于不义,你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对得起那些保家卫国、陨葬在祁连山下的七千忠烈吗?!”
什?么伪装都不要了,母慈女孝也不装了,赵蓁露出了锋锐的爪牙,宿容棠也卸下了伪善的面目。
宿容棠“腾”地起身,绕着赵蓁走了一圈,将对方从头发捎儿?打量到了足底,随手抄起案上的烫茶,一举泼在了赵蓁身上。
但赵蓁身手极其利落,很快就?避开了烫茶,但烫茶溅湿在了她的石榴裙上,染起了一块湿淋淋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