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被她扔下山渊的尸首越来越多,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来到了磨镜面前,漫不经心地掸掉袖裙褶上的血渍:“这些?人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啧顾觅青在何处?”

磨镜觳觫一滞,如果一个时辰前,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那在时下,一股莫大的恐惧从他心底幽幽生了出来,让他极度窒息,他用胸腔前的卦镜照了她一下,卦镜竟是露出了一半佛陀相一半修罗相。

半人半佛半鬼,半笑半嗔半疯。

磨镜嘴唇哆哆嗦嗦:“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人还是鬼?贫僧记得你分明已经死在牢城营啊……”

沈莺歌笑道:“这世界本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看我?是人,我?便是人,你看我?是鬼,我?就是鬼。”

磨镜觳觫一滞,急命最后一批死士上前,他猛然起身,趁乱逃跑。

磨镜匆匆下山,钻入提前备好的林间?马车,刚一搴开车帘,车帘内忽地刺来了一柄冷箭,不偏不倚刺中他的胸膛。

马车内燃着五石散,温热催魂的香气杂糅着稠郁的血腥气息,很快被吸入了磨镜的肺腑里。

他觳觫一滞,死死盯着窝藏在马车里的人。

暗刺他的人,正是谢桃笙。

谢桃笙是沈莺歌留下来的底牌,就是压死磨镜的最后一根稻草。

磨镜喉口涌入一抹铁锈般的血气,深知自?己终究是大意了。

血溅染上了僧人身上的卦镜,镜面碎成四分五裂,倒映着万千张磨镜阴狠的面庞,他呕了一口污血,趔趄了几步,想要揪住谢桃笙,但谢桃笙身手敏捷,飞快地避开了他的招数,翻身纵跳到马车的车盖上:

“你们这些?将五石散贩卖给大嵩百姓的恶人,羌人的走狗,一个都不得好死。”

“你、你是……”磨镜觉得谢桃笙非常面熟,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他瘫坐在湿冷的地上,背倚参天古木,他想竭力起身。

谢桃笙不能杀磨镜,循照任务的指示,她是留了磨镜小半条命,届时沈莺歌和鹰扬会押他寻觅青叔叔的下落。

她盘坐在车盖上,漫声道:“我?知你现?在还很想活命,但你越是挣扎,毒性?蔓延得越快,希望你消停一些?你有利用的价值,是以,暂且不会死。”

意识到什?么后,磨镜惨白的薄唇处浮出了一个沉鸷的笑,笑得居心叵测,突然另起话灶:“你是谢隐与?吴素岚的女儿?,是也不是?”

谢桃笙心间?打了个突,审慎道:“你认识我?父亲母亲?”

“我?跟吴素岚是旧相识,她也是将五石散贩卖给大嵩百姓的恶人,羌人的走狗,”磨镜眼底一片阴戾,一字一顿地佞笑起来,“她就是你口中的,不得好死的那种?人。”

“浑说!”谢桃笙显然不相信,“你事到临头了,还想挑拨离间?!”

“我?到底有没有挑拨离间?,谢隐最清楚,你与?其在这里拷问我?, ? 不若回燕京一趟,问问谢隐,吴素岚究竟是谁”

磨镜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回家,吴素岚势必也不在了,因为她任务完成得不好,被卧佛软禁严惩了。”

言讫,他狰狞地仰头长笑起来。

笑声形同夜里的鬼哭,在阴毵毵的树林里循回荡漾着,显得空旷、萧索又狂妄。

这一回,轮到谢桃笙面色苍白起来,下唇瓣快被牙齿压出一道血色的印痕。

沈莺歌与?鹰扬从铁索桥处赶到后,沈莺歌率先检查了一下谢桃笙的身心情状,发现?小姑娘安然无恙后,心中高高悬起的一颗石头适才落了地。

鹰扬押着垂死挣扎的磨镜一阵严刑拷问后,磨镜终于?交代了顾觅青的下落:“他就在牢城营内的熔炉里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