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竹看着他有些担忧地改口,连忙道:“大人,从上京带来的药几乎耗尽,王太医交代过您的伤,若伤势继续恶化,很可能伤了筋骨,我还是替你去寻大夫来看看”
一句话未完,陆祁忽得抬眸往外看,他目光很平,没什么情绪,生生灼得人心口一跳。
厢房外,靠窗偷听的陆念安才刚刚站稳,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阿念,进来。”
男声很沉,闻言,陆念安动了动脚腕,不太自然地推开门往里走去。
她心中存着许多气,进屋见陆祁同个没事人一般静坐着。身后是堆满书的高柜子,他一袭黑衣,面上没有表情,尤为冷清。
正燃烧着的火炉越来越旺,火光浮光,陆念安有些恼得想质问他为什么要锁门,张了张唇,目光却被长桌上的药碗吸引住。
那药碗就摆在火炉旁,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陆念安闻到淡香下熟悉的苦涩,方才青竹是说……她有些怀疑地抬起眸,忽然忘了自己原本要些问什么,当下道:“哥哥可是生病了? ”
陆祁静静看着她,离得近了,他眸间清冷渐逝,那些不近人情的冷漠在妹妹面前,尽数化为柔和。
“没有。”陆祁淡声否定,随即起身,自然地将圈椅让给她坐。
陆念安不明所以,光下琥珀色的瞳孔水润,她一边坐下,歪头,怀疑着:“是吗?”
她没有好好穿衣,薄纱制得寝衣外,松松垮垮披着男人的外衫,刚坐下便散成一团。
陆祁神色微动,他拉起她的手往宽大袖摆里送,叹道:“要穿就好好穿,这像什么话?”
陆念安抿唇,忽然想起自己本要问些什么话,她恼道:“还不是你,我不要呆在这儿,你凭什么将我锁,”
脚腕一痒,正恼怒中的小姑娘被长指碰到伤处,她顿时就疼得说不出话了,盈盈水润的眸子闪着晶莹,瞧着可怜极了。
陆祁不知何时半蹲了下来,平整黑衣压出褶皱,他垂眸下眸子,大掌托着她脚跟抬起。
粉绸绣鞋塔拉在脚上,陆祁耐心地替她褪下绣鞋,托住她赤裸的足,让她踩在自己的掌心上。
小姑娘的足生得莹白,常年没见过光,更是娇嫩,被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便极轻微地颤抖起来。
陆祁在检查她的伤势,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着,仍旧是极冷清的模样。
陆念安只能见到他压下的头颅和高挺的鼻。虽看不清,却也能想到他捧着自己的足仔细检查着,就和以前一样。
只是他看了太久,久到陆念安都有些犯困,她揉揉眼,百般聊赖地晃动起另一只脚,问他:“怎么还没看好啊。”
晃着晃着,一角踢在什么硬处上,陆祁将压在胸膛上的那只小脚挪开,很平静地无奈着:“阿念,别动。”
陆念安一瞬安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感受到有什么冰凉被覆在伤处,带着草木香的药膏被长指温柔抹开,有些痒。
药膏被涂好后,陆祁却没起身,仍握着她的足,他语气听不出情绪:“昨日喊疼,今天又能这般折腾了?”
听见这话,陆念安缩了缩脚有些心虚,很快,她回忆起那扇被锁上的门:“如果不是门被关上了,我才不会想着跳窗,就不会压伤到脚腕了。你凭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