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堆着各式木箱,绣娘眼光毒辣,一眼就瞧见装在箱子里的绸缎,从云纱到薄锦,色泽艳丽,拿来做夏装最是舒适。
陈嬷嬷浅笑着:“都是周家送来的,明日过后,也拿去你们绣阁制夏衣。”
“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绣娘连声赞叹。
没聊几句,两个人到了里屋,走在前方的陈嬷嬷推开门。
屋内焚着香,味道清雅,小几上摆着盆茉莉,方才浇过水了,绿叶上坠着新鲜水珠儿。
陆念安则靠在一侧的榻上,手拿着本书翻看着,素手芊芊,圆润的指甲泛着浅粉。
听见脚步声,她放下书回头,欣喜道:“嬷嬷怎么有空来了?”
陈嬷嬷吩咐绣娘将夏衣放好:“绣阁新制得夏衣,小姐来挑挑可有喜欢的。”
此番又新制了三身裙裳,夏日里闷热,衣衫越轻薄越好,便主用得都是轻云纱和软绸,颜色素净乖巧。
“瞧这花样小姐怕是还没见过吧?”绣娘态度热情,同她介绍:“还是宫里贵妃过来制得款式,现如今京中很是流行,好多小姐都喜欢,就点名要这样式呢。”
京中贵女们的衣阁都是一年一个花样,时下新起的夏衣是垂领纱襦配半袖褙子,单薄凉爽。
陆念安碰巧怕热,一入盛夏,便是要呆在用了冰的屋子里才满意。
抬手触上这般单薄的褙子时,她有了些好奇,乖巧点头:“喜欢的。 ”
见她满意,绣娘眼中充满惊喜,接过赏赐后激动退下。
陈嬷嬷送走绣娘,转眼见陆念安拿起褙子往身上比划后,不由得笑起来。
一晃眼十多年过去,除出落地越发亭亭玉立以外,她这闹腾的性子却是一点没变。
只是……只是明日见公子未归家,她怕是也有得难过了。
陈嬷嬷还记得从前,陆念安喜欢守在院子里等哥哥散衙归家。若哪日陆祈晚了些回府,她便要开始闹了,偏生气性又大,要人哄许久才能哄好。
回忆历历在目,开口时,陈嬷嬷有些小心翼翼:“还有件事未和小姐说,明日家宴,公子大概是真的赶不回来了。”
百迭裙的裙摆,要用好几尺云纱所制,才能层层叠叠堆起一个漂亮弧度。
陆念安也爱美,正翻看着新衣,忽得听着这话,她显得很平静:“我知道的呀,乞巧那日母亲就说过了。”
“对对……嗯?”反应过来,陈嬷嬷有些意外她的平静。
乞巧那日只是提了提,眼下小姐这态度,到仿若从未抱过什么期待一般。
陆念安不知她在想什么,乖乖将裙衫叠好,她问:“嬷嬷,明日我就穿这身绿色的吧,好像显得稳妥一些,对吗?”
她本就生得乖,嗓子软,现下说出得话也叫人欣慰。
陈嬷嬷感叹她还是长大了,没在提陆祁的事,只点点头:“这身确是不错。”
给陆念安又挑了对耳坠,陈嬷嬷没待太久,离开了北院。
妆匣已经被打开,匣中装得大多是玉簪,陆念安平日里更偏爱素净些的白玉,既已挑了耳坠,她便顺手又取了支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