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有对清澈的眸子,念着讨厌两字时,眸中闪烁着破碎的光芒,在暗淡的黑夜中,犹如精巧华贵的宝石。
一丝威慑力也全无。
亦如多年前,她也是用这对眸子,便叫人轻易相信她那些要一直在一起的话。
只是说这话的人,转眼间却尽数忘却。
此刻长廊一侧的狭窄角落,地面上杂草丛生,当夜晚幽静的风拂过,便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
不知怎得,陆念安忽得平静下来,没骨气地就转身要走。
陆祁握住她腕骨的力道同时加重。
他缓步往前,叹息一声,终于回应她:“阿念这般说,哥哥也会难过的。”
“我……”
修长高大的身影逼近,陆念安下意识往后退,可属于哥哥步履的仍紧贴着粉绸绣花鞋往前,逐渐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狭窄角落。
片刻后,脊背轻磕在灰砖墙上,陆念安被迫止步,一边仰头一边蹙起眉。
夜色中光线稀薄,唯一的月色也被男人高大的身躯尽数挡住。
这般近得距离,就好像眼前立了一座高山一般,压抑到叫人生出一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我也不是故意的,”握在腕上的力道极不舒服,陆念安一边说着一边挣脱,直到压在腕上的力道消散,她才如负释重地呼出口气:“只是因为方才哥哥太…… ”
一句话未完,落在半空的手被兄长重新握住,阴冷的触感摩挲腕骨之上,令人不由得战栗。
陆念安已习惯了哥哥的温柔相待,此时是头一次,在最亲近的人身侧感受到了恐惧。
或许是因为黑暗和未知,陆念安只觉自己连猫都不如,稍寻到机会便将手收回,她双手背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人。
而陆祈正垂眸凝视着她,察觉到她的抗拒以后,他眼底情绪越发深沉,淡声质问:“阿念,哥哥不是酒,怎能任由阿念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可阿念也,也只是在说气话……”靠着墙而立的陆念安磕绊着开口,未想过兄长会因为几句话又计较起来。
明明她从前也时常这般的,哥哥也从不会计较。
越想越气,陆念安一时抽泣,几乎用了所有力气将眼前人推开。
落荒而逃地回到了北院,关上门,陆念安踢开绣花鞋,一边迫不及待地爬上榻,将自己藏起来。
直到呼吸平稳,她压抑着哭声,还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念安在哥哥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陌生。
分明是日日夜夜都在接触的人,可忽然间就换了一个模样,连眼泪都没了用处……她当然也会害怕了。
她已经许久未这般委屈过了,委屈到双手捂住眸子,胡乱了擦了擦眼泪,便又忍不住地继续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片刻后竟有些呼吸不畅,陆念安猛得咳嗽了几声,倒在榻上的模样狼狈极了。
她拍了拍胸口,没等人缓过来,脑中忽得闪过零零散散的画面
也是在这般榻上,可江岸上风大,从对岸吹拂而来的风拍打在窗边,一阵一阵的,伴随着她咳嗽的声音落在室内,显得吵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