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说了。

苏临砚应也是头次经历这般阵仗。他们俩四目相对许久,他那张向来冷静自持,风雨不动的俊脸,也红了个透。

现在想想,是真的尴尬窘迫,让人哭笑不得。

那天夜里,苏临砚点灯拆线,剪了自己的衣物替她缝了几张月事带。

是他常穿在身上的白色里衣,这种经常浆洗熏香过的衣物,缎面布料最细软,也更温和些。

江蛮音蹲在他旁边,就看那摇曳的灯火映出他清隽模糊的轮廓,手指修长干净,缝制衣物的样子,也优雅细致。

他干什么都很细致,精益求精。

好哥哥,好师长,也一定会是个好官员,好朝臣。

苏临砚啊。

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

江蛮音带了帷帽,见雪地一片清白,昨夜那黑巷路口,果真还跪着一个人。

她不是没听过这人的名声,监察院里都是黑衣番子,只有这一人爱织金红袍,风风火火,恶名昭彰。

那手剥皮食草的功夫最是娴熟,能剥出完整的、不伤一块红肉的人皮,让许多官员都胆寒。

是薛止手下最好的刀,最乖的狗。

薛止让她随意处置,难道她就真的敢随意处置。狗在他膝下叫得又凶又烈,旁人也拿这只狗没办法。

可江蛮音气不过。

她走过去,在那人面前站定。

她依旧带了帷帽,但时星知道这人是谁。

少年骨骼清奇,被淋了一夜雪也未减丝毫锐气,他嗤着张扬轻狂的讥笑,眉梢是斜的,黑丸眼珠像一汩银。

是好奇,和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攻击性。

这种不栓绳子的疯犬,这么横拦在路上,很不道德。

薛止必然是没有道德的。

怪不得没人从这条路走。

“你是哥哥什么人?”他依旧跪着,只是抽了腰间的烧琅刀,看了会儿,又摔在雪地,溅起一阵飞絮。

“他说让你随意罚我。”时星点了点刀,满脸不服,嘴上却道,“这刀很利,你得快点。只许刺肩胛、腰侧、还有腿。”

江蛮音穿的也是马面,藏蓝色的裙,绣了密密麻麻的折枝莲。她伸出一只脚,褶皱在两边层层叠压,哒的一下,就把刀踢开了。

时星眉毛一皱。

那风雪里,声音被帷帽隔了一层纱,清悠悠的:“那丸药在哪?”

时星咧嘴,露出红唇下的牙齿,白森森的:“我吃这东西的日子多了去了,可你若也喂我乌丸,我会让你死。”

时星少时凄惨,她略有耳闻。

江蛮音蹲下,摸索他身上藏的东西,冷冷问:“怎么,你们太监的清白算清白,旁的女子便不算吗?”

她从他袖间摸到了要的东西,收回手:“若我并非是我,只是普通女子,被你喂了下三滥的药便是喂了吗?”

“她有还你一刀的机会吗?”

时星瞳孔渐渐缩紧,他都没听清江蛮音说了什么,只紧盯着她手指间盘绕游移的碧青小蛇,高声道:“把青雉还我!”

“呀……”江蛮音笑了笑,她捏了捏那小蛇的上颚,果然没有毒牙,“还有名字呢。”

“鹿鸣宴时,自己来取。”

江蛮音把小蛇缠于手腕,它顺着小臂爬,没一会儿就软软趴着了,挺乖顺的,就是在冬日又冰又凉。

江蛮音打了个哈欠,道:“得给你点教训。”

待上了路边停靠的马车,才看到薛止在里靠着,像冬憩的蛇一样散漫。

他远远瞧着,发生了什么也都尽收眼底,脸上挂着不温不火的笑:“娘娘别把这青雉弄死了,要么我也拦不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