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相不相信。

已经问斩老师,给内阁送了投名状,压迫寒门薄宦,跟世族搅合在了一块儿,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可他终究没敢开口。

祁衡不想说这些话让她难受,体贴地蜷在江蛮音边上,她最近太耗神,为了转移注意力,枕头旁全是杂书。

随便拾一本,灯芯掐亮,俩人就这么趴着一起看。

不知哪翻的一本怪类医术,全讲的一些奇人异闻。

祁衡周边全是她的气味,眼睛虽瞄着字,可没一会儿就出了神。

直到江蛮音轻轻咦一声,推推他肩膀,端了灯凑近,小心翼翼道:“这是姐姐借过的书。”

她的姐姐只有一个,敬妃江玉栀。

祁衡一激灵,汗毛都炸起来,想拉她袖子,却见江蛮音已经细细地看起了注释:“长安女子生儿,阴阳混杂,体貌异常,男女之体或有混同,是为畸儿……不治之症。”

她念着念着,眉心就拧起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祁衡。

祁衡手脚发凉,摇头道:“我不是……”

他有点吓傻了,什么都顾不得,牵着江蛮音的手就往自己怀里送,口齿不清道:“阿姊不信,你、你摸摸,母妃写的那、那人真不是我……”

江蛮音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大,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花,登时面红耳赤,将祁衡的手甩开。

江蛮音一时缓不上气儿:“我问且没问,你慌什么,只是瞟了你一眼,怎急着自证成这个样子。”

祁衡才恍悟自己干了什么,脸面全无,耳根红透了,头也抬不起来,根本不敢看江蛮音。

惊吓之余,江蛮音越想越奇怪,她深吸几口气,极其正色地厉声道:“以前瞒着,我便不管了,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说明白,之前在跟薛止吵什么,如今又在一惊一乍什么。”

祁衡是真的怕她生气,如今也是真的不敢开口。

他整个人绷得像根木头,摇头不语。

江蛮音盯着他,怒气冲冲问:“不是你,难道是我姐姐!”

祁衡摇头。

“那你急什么。”江蛮音更不能理解,甚至开始昏了头的乱猜,“难不成还是先皇帝?”

祁衡再摇摇头,他开始服软,讨好又可怜道:“不是,都不是。”

江蛮音浑身发凉,看了他许久,终于满眼失望:“阿衡,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互相隐瞒的呢。”

祁衡受不得这种目光。

特别是,江蛮音露出这种目光。

他面露出了点迷茫,一滴冷汗从额头渗开,眨眼就滚下去。

祁衡绷直的肩膀松下去,好久好久,时间长到二人呼吸都寂静,才说了实话:“是先皇,宫里的一位娘娘。”

他不叫淳宁帝为父王,继续道:“他有怪癖,喜欢收集不同寻常的人,后宫和宦臣,许多都是……万里挑一的特殊。”

其实应该说是残缺与畸形。

江蛮音吃惊,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那她究竟是谁,和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祁衡面色平静很多,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小时候,她好像抱过我,和母妃关系很好,情同姐妹。”

“我那时候太小,就只记得这些。”祁衡回忆了下,“她位分低,叫珠娘娘,喜欢紫衫裙,总黏着母后,几乎形影不离。”

江蛮音突然就想起那卷画册,两个姑娘站在花树下,依偎靠近,互相依赖。

她讶了下:“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除非……

祁衡苦笑,心都开始绞痛:“薛掌印上次告诉我,我是珠娘娘的孩子。”

他都设想江蛮音勃然大怒、大发雷霆,多年的照料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