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是阉人,变声的音色极其难听,又细又哑。
薛止有点嫌弃,头都没抬:“你近来少说些话。”
时星委屈了:“你现在天天连监察院都不回去,我们兄弟俩好不容易见面,你还嫌弃我。”
薛止这才睨他一眼,随手把空了的囊袋扔给他:“我是得了个弟弟,不是找了个大儿子。”
他大概知道时星来干什么,熬鹰要紧关头,只说:“你要是连季家小将都斗不过,那可真是废物。”
时星噌一下脸红,稍微大了点声:“他紧追不放,我又没哥哥那个本事,他找不到你,觉得我好欺负罢了。”
那鹰疲态尽显,眼帽一揭,两只眼睛血红欲滴,薛止喂完肉,它的爪子僵硬地松了松,羽毛也服帖下,忽然安静下来。
“那你便显得不好欺负,他们死缠烂打,你就拖泥带水,棱模两可。要八十万,你便只给三十,多了没有。他们着急,只能再要,你便十万、五万、三万这么慢慢拨。等到他受不了来求你,你不就成为了那个执掌大权、控制节奏的人了。”
时星给他点了根安神香,摸了摸肩上矛隼的翅羽,若有所思。
薛止静了很久,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拴起骰鹰的锁链,突然道:“女人送过去了吗?”
时星懵了下:“女人?”
而后才恍然大悟,“给苏临砚的女人?送了啊,他现在炙手可热来者不拒的,我看过得潇洒极了。”
时星疑惑:“哥哥也太在乎他……”
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忌讳,眼神透了点乖张的凶狠:“不过一个文臣,金陵里多得是朝廷命官,怎么会是哥哥对手,若是这么厌恶,不如眼不见为净……”
薛止熬了几天鹰,浑身没劲儿,整张脸骨感格外突出,他面白,偏偏唇色是红的,乍一看,有股冷尸突然吸饱血的妖气儿。
他唇瓣轻扯了下,“文臣?他苏临砚甘心做文臣,他分明是要当权臣。”
时星住了嘴,侧头迟疑地看着他。
薛止将身上的披衣解了,去屋檐下接雨净手,地上的水洼倒映他的脸,眼神异常冷淡。
眉睫浸了些水雾气,连锐利都显得模糊:“你哪个地方看出我厌恶他,我给他送名望送妻妾,我对他还不好?这苏大人跟咱家怎会有仇。”
他有种古怪的愉悦:“苏临砚不该感谢咱家么。”
时星摸不清薛止意图,不太敢吭声儿。
薛止打了个呵欠,随便拾卷书搭在脸上,就往豢鸟室檐下的椅子里一躺,天阴阴的,日光在云层里,雾气浓重。
他要睡不睡地侧着身,密长黑发下,那半露的右耳还戴了耳坠,朦胧冷白的耳廓上星亮的一点,很是瞩目。
时星叼着木哨,肩上背了几只幼鹰训练巡回,时不时往回看。
真觉得自家哥哥现在,有股鬼气。
薛止许久没进宫,这种让身边人都发麻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孤魂野鬼的味道,越来越重。
雨渐渐落大,天空中的白隼冲破雾气,它爪子上拎了只黄雀,在低空盘旋讨赏。
时星把几只小崽子送回鸟棚。
一回来,就看见白隼落在地上,受了主子指使,蹬着爪子,把雀撕了个稀巴烂,内脏血肉模糊。
薛止半坐,把裘衣掖在身下,冷冷盯了很久,面若冰霜,忽然来了句。
“我恨她。”
薛止缓缓捂住胸口,垂下的眼神有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我也要她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他想到江蛮音和苏临砚,就觉得自己是蜷缩在角落窥伺,阴暗丑陋,满目扭曲的毒蛇。
“我要她也嫉妒,要她痛苦,要让她体会到我如今是什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