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悬浮,太阳穴发涨,钝钝地疼。

程嘉也闭了闭眼。

客厅声响渐近,脚步声轻而快速,随后响起疑惑的女声。

“嘉也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中年女声,吐字急促。

……是家政阿姨。

公寓这边没有另请,家里那边的家政阿姨每周日下午会过来打扫一次卫生,有把备用钥匙。

一口气倏然从胸腔处排出,轻了许多,但好像又有什么新的东西进入了,令人感觉不到轻松。

程嘉也闭了闭眼,转身跟阿姨点头示意,穿过客厅,往房间里走。

阿姨是在家里做了许多年的,和老太太关系好,约莫也能算看着他长大的,所以也不太拘谨,有点长辈的样子,边拖地,边跟他搭话。

“最近好难见到你的,基本每次我过来你都不在。是不是好久没回家啦?奶奶老念叨你,没事也去一两个电话。”

程嘉也虽讨厌教条,但毕竟这是奶奶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坏心,于是他站定,看似安静地听她讲,并嗯了一声。

阿姨把拖把放进卫生间里,换了抹布出来,打量他两眼,诧异道,“怎么看着这么憔悴啊?一点精气神没有,生病了?”

说着她就想要上前来看一看,但程嘉也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身体轻微后仰,非常明显的抗拒姿态。

阿姨收回手,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样嘛。一点不知道照顾自己。”

她回身去倒水,“之前就说过了,你一个人搬出来住,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就知道你一点不听。”

“所以老太太才觉得说,有绵绵在,你可能会好一点……”话说到这儿,她倏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他,“哦,对了,绵绵呢?”

阿姨转头张望,“我平时过来她一般都在的,没什么事的时候还会帮我一起打扫。很好的一个女孩儿。”

程嘉也站在原地,张了张嘴,顿了两秒后,又闭上了。

巨大的,黑色的缄默。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甚至不知道陈绵绵搬去了哪里。

他那时只是站在那里,麻木地看着她的离去,时不时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适应,但他竟然一点也没想要了解,她到底去了哪里。

搬出去之后顺利吗。

有没有找到房子住。

安全吗。

所有的所有,他通通不知道。

所以在这个瞬间,他只能在阿姨疑惑而又探究的目光下闭了闭眼,沉默半晌后,轻声简短地道,“她搬走了。”

“啊?”阿姨很是诧异,重复道,“搬走了?”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呀?为什么呢?怎么都没通知家里一声呢?”

“这孩子……”或许是程嘉也的表情太淡,阿姨倏然意识到,可能他知道的也并不比她多,于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上个星期奶奶给她打电话,她提都没提,还说最近挺好的。”

程嘉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听了两句阿姨边擦桌子边发出的感慨,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噢,好。”阿姨直起身来,看着他应道。

程嘉也一步一步地走,步伐迈过灰色的方块瓷砖地,呼吸声在空气中清浅地飘荡,觉得这段路好像前所未有的漫长。

终于,终于,在要触到房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嘉也啊。”阿姨喊他。

程嘉也一顿,手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