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1 / 2)

她感觉自己糊涂了一辈子,好像忽然清醒了,她恨自己贪慕虚荣,可更恨小姐卖了她。

红蝉转身,愤怒地瞪着颓靡绝望的陆令容,扬起手,重重地打了下去……

*

夜已深,就连虫儿都懒得叫唤。

陈南淮跌跌撞撞地从小院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很脏,可如果不这么做,心里的那口气就顺不了。

越来越恶心,他趴在湖边,猛吐了通。酒劲儿忽然就上来了,头越发昏沉,他没别的想法,就想见她。

他知道他们曾经的小院在哪儿,尽管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陈南淮一路狂奔过去,推开上房的门,登时痴愣住。

原本华美温馨的新房,如今空空如也,老爷子说了,盈袖屋里的东西可能都被吴锋抹了毒,一件都不能留。

她用过得梳妆台、浴桶、雕花屏风还有绣床,全都烧了;

她穿过的亵衣、夹袄,戴过的首饰,全都埋了。

屋里空了,什么都没了。

陈南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闭起眼,走进去,手凭空触摸,回想着过去。

这里以前是一张书桌,桌上摆着盆墨兰;

再往里走时要当心了,地上的那块厚地毯里总会藏一支钗,他不知被绊过多少回了;

最里头是一张贵妃榻,她午时总要眯会儿觉。

“别贪睡,仔细晚上睡不着。”

陈南淮笑着睁眼,说自己以前常说的一句话,谁知面前除了月光,空空如也。

“荷欢,好生看着大奶奶,她喜欢踢被子,如今有了身孕,可要当心。”

陈南淮喃喃自语,笑着从怀里掏出个卷轴,挂在墙上,随后席地而坐,仰头,看那幅画,画中是个明艳动人的少女,腿上有颗小痣,穿着肚兜亵裤,静静地在河边洗头。

想想吧,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是在曹县,他很鄙夷这个女人,怎么能这般无耻,竟敢画自己的春图;

再一次见,是在洛阳,他从谢子风那里将画抢走,私藏起来。

那时候他总不明白,觉得谢子风就是个十足的疯子,怎么可能爱上一幅画呢。

如今,他也变成了疯子,每天看这幅画,诅咒它,烧它,最后看着看着,睡着了。

如果当初她失忆后,他好好对她,没有编造出那些谎话,没有带她见左良傅,没有报复,没有那么惴惴不安……是不是,他们现在会好好的。

陈南淮苦笑了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阵脚步声。

陈南淮略微回头,看见梅濂环抱双臂,立在他后头。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就这么点本事。”

梅濂冷笑数声,看着墙上的画,眼里闪过抹杀意,语气却平静:“她是个孝顺孩子,为了贴补家用,就画这些东西,我不知道骂过她多少回,每次拿出藤条,却舍不得打。”

陈南淮头枕在臂膀上,没言语。

“我要去左府。”

梅濂盯着陈南淮的背影,淡漠道:“你有什么话要给她带。”

陈南淮身子一震:“你能进去?”

“自然。”

梅濂忽然叹了口气,蹲下,手揽住陈南淮,柔声道:“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妹妹,两个我都疼,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是我的错。”

陈南淮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跟哥哥去见她。”

梅濂重重地拍了下陈南淮的肩膀,沉声道:“像个男人,给我挺直了腰杆,把她从左府带回来,她现在还是你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