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1 / 2)

朗月当空,不知从哪里飘过几抹黑云,挡住了月亮。

湖上停着只画舫,丝竹之声阵阵传来,陈家养的小戏子正在船上练习新学的花腔。

府里近来有桩喜事,据说大爷终于将青梅竹马的表姑娘接到府里了,给了名分,是贵妾。

有人来,就有人走。

譬如大奶奶,都在传她是老爷的独生女,谁知道呢,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位奶奶红颜薄命,是个没福的,主母的位子还没坐热乎,就被表姑娘挤走,连孩子都掉了;

再譬如青枝,忽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她的那个妹妹雯儿被卖去了脏地界儿,可怜哪,才十四的姑娘,又没了双手,便是去当婊.子,都被人嫌弃。

上房的屋檐下挂着对大红灯笼,屋里的器具全都是新置的,衣裳、首饰一应具有,铜镜上贴着对红双喜,明明是喜庆的景儿,可偏生梳妆台上摆着支白蜡烛,瞧着渗人得很。

绣房里虽说点了龙涎香,可依旧压不住浓郁的药味。

拔步床上躺着个病恹恹的美人,是陆令容。

她并没有戴假发,光秃秃的头用块红布包着,脸色极差,稍稍一动,浑身就疼得厉害。

陆令容艰难地抬手,从床跟前的矮几上勾过来个杯子,喝了几口蜂蜜水。

女人凄然一笑,她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竟然没死,还被最恨她的人接到陈府,让大夫好生照顾,然后……余生备受折磨。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令容身子猛地一颤,他来了。

熟悉的龙涎香味道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陆令容紧紧闭上眼,她感觉床微微下沉,他坐到了床边。

“今儿感觉怎样?”男人柔声问。

陆令容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小腿直抽抽,她睁开眼,看见陈南淮正微笑着看她。

他一点都没变,头上戴着玉冠,穿着月白色锦袍,眉眼如画,大抵又喝酒了,面颊浮起抹不正常的红。

“求你了。”

陆令容声音颤抖:“给我个痛快吧。”

“干嘛说这种丧气话。”

陈南淮俯下身,隔着锦被,轻轻地抚着女人,柔声道:“咱们一起长大,你先走了,我得多难过。”

说话间,陈南淮用力将陆令容往后推了下,给自己挪出更多的地方,大剌剌地坐到床边,端起那杯蜂蜜水,闻了闻,嫌弃地倒在地上。

大抵触到了小腹的伤口,陆令容痛苦地闷哼了声。

陈南淮俯身,下巴抵在陆令容的肩上,温柔地在她耳边细语:“放心,我不会碰你,太脏。”

他听见女人痛苦地哭,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瓶掺了药的酒,强给陆令容灌了数口,看着她因药效发作,难受地扭动身子,同时小腹的伤口又扯开,痛苦又快活。

陈南淮满意地笑了。

“以前我不高兴了,总喜欢找你倾诉,你发发慈悲,再听我唠叨几句。我今儿又去左府了,在外头等了半天,都没见着她。”

陆令容疼得眼泪直流,紧咬牙关。

“我想法设法打听,她最近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

陈南淮扯掉女人头上的红布,轻抚着那已经长出一小茬黑发的头皮,笑道:“对了,她在做鞋垫和香囊,肯定是做给我的,以前,她就喜欢弄这些小玩意,老劝我,让我别跟人发生争执,做错了事就要道歉,我很烦她的。”

说着说着,陈南淮忽然掉泪了,凑到女人耳边,低声呢喃:

“还是你好,会说我喜欢听的话,陪我喝酒,还把红蝉给了我,对了,红蝉呢?”

陈南淮松开手,坐直了身子,朝着屋里的黑暗角落,冷声喝道:“出来。”

烛影一闪,从屏风后走出来个只穿肚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