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日,只怕我这个当爹的想要退步,那小子却不会放手。”
“嗯?”
李良玉不解。
陈砚松笑笑,搂住李良玉,俯身,亲了下女人冰凉的面颊,勾唇坏笑:“没错,这小子眼下瞧着是恨袖儿,可一个男人肯花心思骗一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已经生了根,对他很重要。我就说一句,淮儿在曹县陷入绝境的时候,他要带哪个女人回洛阳,陆令容?还是那个贱婢海月?是咱们袖儿啊。”
……
*
三日后
黄道吉日,宜嫁娶。
陈府娶儿媳妇,阖府都在忙乱。
小院这边昨夜灯火通明,要准备的事极多,譬如再三检查冠子上的珠子是否完整,喜服有没有用香薰过,新娘天不亮就开始妆扮……丫头们端着贴了喜字的果盘,进进出出地摆放。
比起外头的忙乱,屋里倒是安静多了,金炉里点了白檀香,香气袅袅娜娜地在半空中盘旋。
梳妆台前坐个穿着华贵喜服的美人,她的头发还未盘起,披散在身后,面上倒是细细地妆扮过,额间贴了金箔花子,黛眉朱唇,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只是额上的伤还未好透,即便扑了厚厚的粉,也能瞧见血痂。
盈袖旋开盒胭脂,用小指蘸了点,抹在唇上。
成亲本该高兴的,不知为何,她心里又慌又乱。
这三日,她再也没有见过陈南淮,就待在小院里准备成亲。
她想去曹县找大哥,也想找那个左良傅,当面把事情问清楚,可她竟连院子的门都出不了。
每走一步,都有好几个人跟着,便是如厕,都有人伺候着。
不懂了,这到底是做人家的媳妇,还是坐一座由黄金打造的牢子。
那是种什么感觉?
你知道自己的过去可能很不堪,想要自请下堂离去,但陈家不许;
你知道自己对丈夫没有任何感觉,还要温柔地与他亲近,因为你曾经对不起他,所以不能让他难受;
你知道自己无法接受这份婚姻,却要顾及陈家的面子,哥哥的前程,逼自己平静地披上嫁衣。
想着想着,盈袖就掉泪了。
一股无力感袭来,她知道嫁入陈家是作为贫家女最好的结果,但好像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抗争不了,死不了,也活不了,仿佛行尸走肉,只能接受。
好在今晚成亲的时候,就能见到左良傅。
那个一直萦绕她心里,害她堕入深渊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深渊即是重生,只要看见左良傅,同他说话,就能想起很多事。
“姑娘,你怎么哭了?”
荷欢柔声问。
“啊。”
盈袖被吓了一跳,慌乱地用手指抹掉眼泪。
“有些紧张罢了。”
盈袖淡淡一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些,瞧了圈屋里,并无外人,她从梳妆台上拿起红木梳,默默地梳头,冷不丁问了句:
“今晚上,洛阳城有头有脸的官人们都会来么?”
“那是自然。”
荷欢莞尔浅笑:“咱们老爷面子大,人缘好,什么王爷侯爷都要来观礼的。”
“那……那个人会来吧。”
盈袖悄声问。
“嗯。”
荷欢点点头,心头涌上股酸楚。
她从小丫头手里接过碗药,犹豫了半响,笑道:“姑娘,今儿的药还没吃呢。”
荷欢手有些抖,轻声“暗示”:“今儿您成亲,要不算了罢,味道苦得很。”
“没事。”
盈袖从荷欢手中接过药碗,深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