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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你了!”
前世,四十岁的基德,对三十八岁的白翎说。
基德把差点摔下舰桥的朋友拽回来。两人磨磨蹭蹭地踩过窄窄的边沿,来到宇宙最佳观景台大舷窗旁边伸出的一根钢梁上。
两个中年人头发干枯,互相分享着带来的热茶,亲切唠嗑: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糟?”
“医生说我器官衰竭了。”
“我也差不多。”
两只鸟互看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靠着吗啡止痛,却止不住相见的快乐。
正常军队里的士兵,到了三十岁就要彻底退役。他俩却像老爷车一样,一直吭哧着在前线撑到现在。
已经活到这个年纪,就算病痛缠身,也早就百无禁忌。闲着也是闲着,他俩嘬着热茶,开始胡侃怎么分配死后的遗产。
白翎说起自己的一堆破烂。他什么都捡,什么都不舍得扔。基德说他是破烂大王,还怀疑他有奇怪的囤积癖。
“哪有?”
“当然有。我算是发现了,只要有人示好送你东西,你都留着。哪怕就是一个被你救下的小孩随手送你的破纸片,你都揣着。”
“我留个纪念。”
“缺爱的家伙,”基德无情评判,“幸好没谈恋爱,否则人家送你一颗糖,你都要把糖纸留着藏在床头柜里。”
“我可不谈。”白翎意有所指。
当年,基德睡过的那对双胞胎还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在他们面前大打出手。
白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那个闲心应付alpha。他有朋友就够了,再不济,还有个事事回应的网友,维持这种柏拉图式的赛博友谊就挺好的。
白翎絮叨完,就该基德了。
基德对自己的财产如数家珍。毕竟没有几件东西,便能掰着指头算,有且包括他刚穿两次的黄色雨靴,三十斤冷冻薯条,一顶超绝漂亮的浴发帽,还有四大箱饼干。
但这是上上次的遗产清单。
他们后勤补给已经很久跟不上。熬过一阵勒紧裤腰带的生活后,遗产清单不幸缩水了。
雨靴丢了,浴帽跟行李一起炸没了,薯条磕完,饼干倒是还剩一包。
数着数着,基德都有些过意不去了,拍拍白翎的鸟翅根说,“不行,我得找点更值钱的东西留给你。肯定有,你等着,我再去翻翻。”
白翎让他别去了,好不容易出院见一面,聊点别的吧。
于是两个羽毛拉碴的家伙,开始第100次兴致勃勃地幻想起胜利之后的日子。
活像俩穷光蛋坐在街边,手中捏一张两块钱的彩票,眉飞色舞地幻想中了五百万之后的生活。
白翎还是老三样,他想抓一只人鱼,拴在机甲上,给自己唱胜利赞歌。
基德想住疗养院,要免费的那种。免费的汉堡,免费的薯条,免费的大池子,每天都吃自助餐。
白翎指出:“可你上次说要养个厨子,每顿都点菜吃。”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嘛。”基德不在意地说。
可无论多少次,基德的描述里总会出现一样东西,一个非常具体,非常形象的烤肠机。
具体到什么程度呢?大小,花纹,尺寸,还有上面的贴纸颜色都能娓娓道来。
白翎怀疑他对疗养院的描述只是道听途说的胡说八道,只有烤肠机才是他正儿八经见过的。
“你真正想要的只有烤肠机吧。”白翎戳穿他。
“这都被你发现了。”海鸥夸张地扇扇翅膀。
他快活地告诉白翎,“我一直想要个烤肠机,带手摇音乐盒的。我家摆的摊子上以前就有个那样的烤肠机,老式的,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