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基德”

基德躺在圆球形舱室里。听到呼喊,他疲倦地转了转眼珠,可眼皮被额头流下的血糊住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

模模糊糊,他看到一道人影朝他扑来。眼看就要到近前,对方身上却“咔吱”一响,像坏掉的玩具,一下子猝不及防地失去平衡,摔倒下去。

“……该死,早不断晚不断,这个时候断。”

接着是一连串音调熟悉的咒骂。

隼子,哈哈。

基德嘴角小小地抽动一下,扬起。他隼子兄弟把他从废墟里扒拉出来,凑上来,拿布给他擦了擦脸,“还笑,差点小命都没了!”

很气急败坏的语气。

但检查了一下,转而就变得紧张,“能说话吗,有没有哪里疼,或者哪里没知觉?”

白翎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把身上的长外套脱下来整个裹起基德。速效抢救胶囊塞他嘴里,又把生命体征维持仪给他戴上,浑身上下好的孬的,都一股脑给基德用。

基德盖着白翎的大衣,眼珠轻轻地转,看着他身上只剩削薄的紧身作战服,大露背,正拄着根树枝,弯腰到处找材料。

最后找了根撞断的木头,削了削截面,拿皮带一捆,绑在自己右腿上,代替断掉的义肢支架。

那木头多刺人,硬邦邦的,换个人肯定疼得嗷嗷叫,他兄弟硬是没吭一声。

咚,咚,咚,走过来,步履也很快,仿佛他早就这么干过,压根不需要适应。

他走过来,落下膝盖,小心翼翼地把基德抱起来,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紧紧地暖着他。

白翎不敢随便移动他。仪器粗略检查显示,基德身上有多处骨折,他害怕他一动,基德断掉的骨刺就会扎进肺里。

所以他守在这里,用身体暖着他,防止他在大部队搜救到来前失温。

白翎低下身,时不时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基德,确保他的脸颊还热着。白翎甚至想,要是自己之前没打吊水,还在发烧就好了。体温热一些,就能让冻僵的基德尽快好起来。

基德一想闭上眼睛,就被隼紧张地叫醒,“别睡,别睡,跟我说说话。”

“再坚持一会就好,西武司肯定在找我们的,一定已经在路上了。”

基德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轻轻地问:

“……兄弟,兄弟,我还活着吗?”

白翎让他摸自己尚且温热的手,“你活得好好的呢,你站起来就能跳一首海洋小步舞曲。你看西武司都那样了,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

“……真的吗?”

“真的。”

“我有没有,少什么零件?”

“你骨折了,手也骨折了,我刚帮你接回去了。”

“……你手法好粗暴,怪不得我半边身子没感觉了。咳咳,居然这样都没死……”

基德:“我可真耐杀。”

白翎:“你可真耐杀。”

两只鸟异口同声。轻轻对视一眼,忍不住咧开嘴角。

两个耐杀王。

雪下得更紧了,时间却走得很慢。基德混沌地望着暗红色天空,鼻尖嗅到了白翎身上信息素味。那是酸酸的,带着强行镇定的发颤的安抚型信息素。

Omega在配偶,朋友和幼崽受到伤害时,会主动散发这种气味。

基德悄悄转回视线,隼的上半身已经几乎俯在他身上,变成一把严严实实的伞,替他遮挡住冰冷的雪花。

白翎的下颌很瘦,比他们刚认识那会又瘦了不少。他双臂抱紧自己,雪花落在他弯折的脊背上,渐渐积起一小捧雪。殚精竭虑的眉眼垂着,睫毛颤抖,宛如鸟翅。

基德隔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