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胸口的袜子掉出来,落在座椅和窗户狭小的台子之间。
霍鸢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莫名觉得那道面目全非的人形很眼熟。
司机上车回来,试着启动发动机。
霍鸢突然瞳孔睁大,整个人趴在窗子上,像高速飞行中撞在玻璃上的鸟那样紧贴。
他认出了那是谁。
革命军的卧底……是陆航,他被抓进来,他没有和贵族同流合污,他还是选择了做他自己,戴着袜子做成的领带,好傻,好傻,为什么这么傻!
他明明有自己的人生,有稳定的未来,是最该善终的人。
霍鸢看到对面的司机上车,辱骂和嘲讽声依旧不绝于耳,“叛徒!”,“渣滓!”。可就在这样狼狈的时刻,陆航却努力地,骄傲地挺起了并不宏伟的胸膛。
好像从这一刻。
他与他的人生,在背景的辱骂声中相交了。
好像渐行渐远的人,原来一直都没走,原来他们一直隔着宇宙,为同一件事付出过。
警卫走到后排,发现陆航摆着敬礼的姿势,因为肌肉失去活力而无法放下。他看得哈哈大笑,还把司机拽回头看。
嘲笑声在两辆并行的车之间回响,霍鸢已然呆滞,泪不知不觉滑过木然的脸庞。
这时,车子发动机轰得启动,机械缸摩擦带来怪声,像一声绵长揪心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