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想了想,认真回答:“保护我,给过我自由的人。”

实验途中,他的自愿和配合让医生出乎意料。每次他浑身痛苦地被送回来,睁开酸涩的眼睛,情绪都能渐渐平复下来。

陆航有时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跟自己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失去记忆的时间,他略微带卷的头发被强行烫直,染成了黑色。

他由此推断,那个“主顾”应该非常讨厌一切弯曲的东西。尤其讨厌金色卷发。

再后来,他苏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对方使用他身体的次数越来越多,随之带来的结果很快显现,他的皮肤和肌肉都被撑破了。

没有纯血长生种那样变态的自我修复能力,他只能等着普通的免疫系统慢慢治愈。

但就像烧伤病人在夏季总会病情越变越坏,他的腐败速度也超出了免疫系统承受的最大限度,直到彻底崩塌。

变成一个活死人。

某一天,医生过来通知他:“主顾不再需要你了。”

陆航知道,他们会把他处理掉,就像穿坏的衣服要拿去烧掉。

医生看着他表情平静地躺在那里,有些啧啧称奇:“你被入侵之后居然还能保留意识,真是让我惊讶。”

大多数人都大脑高度损伤,变成了植物人。

不过医生观察了一会,判断他这种反常应该只是昙花一现的回光返照。

是时候该把床位腾出来了。

同一天,海逻得空过来看他。许久没见,突然看见他不成人形的样子,海逻吓得差点尖叫。

陆航很轻地问他:“霍鸢……走了吗?”

海逻忍着反感坐下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他们今天要放一批犯人,有人保释的那种。”

陆航转动着眼球,“麻烦你……帮我个忙。”

海逻难过地告诉他:“兄弟,我最多能做的就是让你走得舒坦点,满足你一些小要求,比如饱餐一顿什么的。”

陆航用坏道的大脑,思考了一下:“……我想要一双绿色袜子,条纹的。”

海逻去存放死人衣服的仓库里,给他找了一双。

但他已经穿不上了。海逻只好给他塞在胸口,一半塞进领口,像是装饰领结一样。

傍晚,清洁工过来腾床位,三个人把他打包扔上了车。

他靠在窗旁,看着夏季的阳光在树影遮挡下明明灭灭,蝉鸣声嘶力竭。车子一路开过了营区,经过饥饿疲惫的犯人,路过高耸的瞭望塔,最后停在检查站。

这时,对面也来了一辆大巴,吭哧吭哧喘着老式的发动机,与这边平行地停下来。

两辆车擦身的距离很窄,窗户对着窗户,足以看清对面的脸。

霍鸢看到司机开门跳下去,跟旁边车司机打招呼,“今天运的是啥?”

“一个该死的叛徒。中途星战败了,就是因为他在里边当间谍,三天两头给革命军传消息。”

“那还不把他千刀万剐。”

“这不是快了吗。他整个人从上到下都烂了,臭得我头疼,刚上车前好不容易拿头套给他罩上了,要不然熏得车都没法开……你呢,今天运的啥?”

“巧了,我的也是革命军。不过是运出去的,不知道从哪儿弄得关系,有人保。”

霍鸢稍微坐正身体,朝对面的窗户仔细望了望,那里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但出于陌生的友谊,他支起虚弱的手臂,给对方端端正正敬了个礼。

过了一会,大概三十秒的样子,那个人影在座位上缩动了下,也慢慢举起了手臂,举到额前艰难地比了下。

这时,因为姿势变换,草草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