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空虚如荒漠。

好似突然从嘈杂热烈的现场,被送回寒冷死寂的坟墓。这里没有赴汤蹈火,英勇无畏,只有他这具僵硬的半尸体。

在他身边的床桌上,广播沙沙作响,声音从耳膜骨传导至脑干,在天灵盖引起一小股震颤:

“白司令,你好,作为记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革命失败了,你会后悔吗?”

沙哑的声音,仿佛声带被剪碎过:“我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我的一生应当如此度过。这些事,这些为了自由送死的事……总要有人去做。”

总要有人去做。

他年轻时也有这样的想法。

有那么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平民,能混在人群里大声呼应对方。而不是这个虚弱的怪物先皇。

胸腔闷着一口气,他扯着吊针,急切想要坐起来证明些什么,却身体不稳一下子摔下床。鱼尾巴重重磕在地上,雀蓝鳞片掉下来,成了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微光。

砖块在他身下裂成蜘蛛纹。

之后小机器人在扫除时,在床底发现了几片鳞片。纯血人鱼的鳞片很贵重,它按照惯例问:

“需要存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