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王氏她们又是蒸馒头,又是煮糙米饭,全因赵老汉说既然相中了人家,身上好歹带点吃的呗,若是那几户没在山里藏粮食,到时给人俩馒头填饱肚子,也算自家的心意。
既然他要牵头,做事就要让人服气,三五几个馒头他还是给得起的。
在这种事情上,王氏从来不会质疑他的决定,带着俩儿媳蒸了半日的粗面馒头,个头比自家吃的要小一些。
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两大一小三个身影悄无声息穿行在山林间。
白日里飘着炊烟的山头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些远,二癞家在村头,他们家在村尾,若是直线距离,估计走半个多时辰就能到。但山路不行,走上一段就有缓坡和小断崖,这时候就得绕路走,特别费时间和精力。
好在小黑子走在前面,狗子警醒的很,或许是晓得大晚上鬼鬼祟祟逛林子不能发出声响,它一路都没有叫唤,跑在前面既赶蛇又能壮胆,特别能干。
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这是他们前行唯一的探照灯,赵大山和赵小五都不怕走夜路,父子俩一路也没说话,等翻过一大一小两座山头,来到一处长着两棵板栗树的山湾,赵小五才停下脚步。
“到了?”赵大山刚开口说话,就听见背风的另一头响起窸窸窣窣声儿,而小黑子已经撒欢般冲了过去,还从喉咙里发出几道细小的呜呜声。
不是警戒,像是面对熟人时会发出的声响。
“小黑子你咋在这儿?”二癞欢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他一把抱住挤过来的狗头,亲热地一个劲儿摸着它摇晃着尾巴的身躯。
“嗷呜。”小黑子舔了舔他的手心,显然对他很是熟悉。
二癞爹也反应了过来,他忙抱着儿子起身,听见脚步声时他吓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是赵家人。
赵大山也朝那头走:“勇子,是我,大山。”
“大山,真是你!”二癞爹高兴地不得了。
本就离得近,十来步的距离,俩人很快在黑夜里汇合。
村里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夜盲症,赵大山还罢,平安医馆的伙计说多吃点内脏会好些,他婆娘夜盲症严重就是因为不爱吃内脏,他和儿子啥都吃,三五不时在山里捉兔子逮野鸡,还经常贪便宜买猪下水,晚上出门也能看清脚下。
二癞爹就要差些,他一到夜里眼睛就不咋好使,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形,但看不清脸:“大晚上的你咋来了!”
“就是晚上才来呢,安全不是。”赵大山说笑一句,虽然才几日没见,但在如今这种四散逃命的状况下看见往日里关系好的兄弟安然无恙,那种激动的心情不是三言两局就能表达出来的,“咋样,叔婶都还好吧?”
“都好着呢。”二癞爹走过来一把拽住他,笑着在他肩上锤了两下,旁边被吵醒的二癞爷奶和阿娘也忙起身,听声音就认出了人:“大山,你咋来了,你爹娘可好?媳妇和娃子们都没事儿吧?”
“都好着呢。”赵大山不让她们起来,他卸下背篓,反倒带着二癞爹一屁股坐在用树叶铺着的地上,看来大家都觉得地窖空气不好,夜里守着地窖口睡,“白日我爹和小五本想下山去看看流民走没走,结果就瞧见你们这座山头飘着炊烟,不一会儿流民就上来了。我爹猜想那些流民抢了粮食不走,怕是惦记上了咱们地里的庄稼,回来后家里人商量了一番,觉得得想个法子把流民赶走,不然就算一时躲过去,回头存粮吃完,地里庄稼被嚯嚯了个干净,来年一家老小没得进嘴的吃食,也还是个饿死的下场。”
没有过多寒暄,他直接说明来意。
说到今日进山的流民,二癞娘下意识把儿子抱在怀里。
二癞阿爷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叹气道:“我和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