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老汉深深地看了眼那个方向,身躯慢慢地往后爬动,直到有树木遮挡,他才缓缓站起身,看着还趴在悬崖上一动不动的大孙子,轻声道:“小五,走吧,我们回去再商量,阿爷相信二癞和大小萝卜都没事,你大勇叔和李婶子都是聪明人,如今定是藏得好好的。”

赵小五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爷孙俩原路折返,回到水潭时,王氏他们刚吃完饭。

进山后三餐就不咋准时,基本是早上煮一大锅糙米干饭或稀粥,随便垫吧垫吧就把一日应付过去。不过因为前几日猎了两头野猪的缘故,逃跑那日带上的腊肉就可以尽情敞开肚皮吃了,想着大家伙这段时日都没啥油水,干脆蒸了好大一锅腊肉大米饭,大米是上次吃剩下的,今儿把粮袋都倒了个干净。

不方便炒菜,更不敢让香味儿飘出去,腊肉就切成厚块铺在米饭上蒸熟,腊猪油熬出来浸到米饭里,喜欢吃野葱的再撒上些许点缀。别说,今儿这顿午饭真的香,若不是提前给爷孙俩盛了一大碗出来,锅底都要被刨干净。

他们回来的正是时候,饭还是热乎的,现在吃刚刚好。

“流民还没走吗?”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此行不顺利,王氏给他舀了一碗水,赵老汉刨了两口饭嚼吧嚼吧咽下去后,接过喝了半碗,点了点头,“瞧着是不想走了。”

“啥意思?”王氏皱眉,什么叫不想走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儿,扭头望了过来。

赵老汉就把下山后所看见和猜测的事说了一遍:“老大老二老三,你们说说这事儿该咋整,那群流民现在霸占了我们的村子,看上了我们的庄稼,他们就这么和我们耗着,就算我们耗得起,其他人也耗不起,像今儿这种事日后一定会再次发生,在地窖里存了粮的还罢,能再坚持些时日,没粮食的人咋都不可能一直藏在地窖里,他们要么找相熟的人家借上一借,要么就只有下山……”

下山的后果自不用多说,流民守的就是你这只白白送上门的兔子。

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他们必须得想个办法,地里的粮食他舍不得丢,流民惦记着即将成熟的庄稼,说明他们也不忍糟蹋,他可以不用担心这茬。

可他们也不能在山里干耗着,耗不起,趁着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他们或许得想办法找几家信得过的人,大家真正拧成一股绳,必须,也一定要赶在粮食成熟之前把流民们赶走,或者……杀了。

心里蹦出这个想法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骇过之后,又很淡定地接受了。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不甘的,对烧他们家房子的流民藏着极大的怨气,真的,凭啥烧他们家房子啊?你们曾经也是良民,自然知道房子对一个农户人家的重要性,既然你们干出这等畜生行径,那他赵老汉也不当人了。

那就试试到底是谁膀子硬,看谁的命更大。

“咱村有哪些人家信得过啊?胆子大,能扛事儿,不拖后腿,有把子力气。”沉默了一会儿,赵三地突然开口,“重点是,能一条心。”

赵老汉看了他一眼,要不咋说小宝没出生之前,老三是家里最聪明的那个,瞧这反应多快,老大老二还在思索,他就已经找到问题关键。这事儿说到底其实也简单,既然已经提前预料到最坏的结果,那就要想办法应对,既然村里不是每一户都信得过,那就找信得过的抱团。

他还真就不信了,明知道继续耗下去结果就是个死,都是血性汉子,背后都有婆娘儿女爹娘,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不成?

至于村里其他人,赵老汉懒得去琢磨,爱咋咋吧。

“勇子算一个,全子也可以,大牛二牛也算条汉子,平日里和咱家关系都不错。”赵大山也反应过来了,符合这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