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
这物什,在亲人眼中是千金不换的至宝,在陌生人眼里是嫌晦气的腌臜物,不知道还罢,得知此物在此,不走一趟,实在于心不安。
尤其他们要逃难了,这一走,此生恐怕再不会回来,既然上天让他们知晓这个消息,那干脆就随心而为吧。
免得错过今日,日后想到就拍大腿后悔。
兄妹三人凑头一顿嘀咕,忽地,身后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你们是谁?作甚来的?”
赵小宝吓一跳,缩着脖子扭头望去,就见一个九、十岁左右的道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肩上蹲坐着一只狸花猫,一人一猫,两双清澈圆润的大眼睛如出一辙,均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望着他们。
说是道童,其实不咋准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娃更像村里的娃子,只是身上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道袍,道袍本是宽松样式,他愣是把腰间和袖口用绳子缠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行动方便,头上束了个简简单单的道髻,满脑门的大汗,毫无仙风道骨之感,倒像刚下地归来。
“小道长。”赵大山没去过道观,他家不信道也不信佛,就信家里的小神仙,实在不知咋和对方打招呼,拱手作了个揖,“请问,此处可是青城山,山上可有一座青玄观?”
“此处便是青城山。”道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闻言好奇地望着他们,“你们可是我们青玄观的香客?”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劳你们走一趟,我们青玄观已经闭观不接来客了。”
说着,他走到山脚一处隐蔽的地方,拽出两根粗壮的藤蔓,身子灵活地往上攀爬。爬到一半,他又滑下来,看向三兄妹,摊手道:“瞧见了吧,已经没有进山的路了,你们是见不到三清祖师的,请回吧。”
“喵。”他肩头的小狸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赵小宝眼也不眨地望着那只小狸花,她们村没有猫,耗子嚣张的不得了,夜间灶房更是留不得吃食,不然第二日起来锅碗瓢盆摔一地,灶台上都是污浊脚印,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狸花猫,长得真好看。
“你的小狸花好好看呀,它会不会抓耗子?”赵小宝自来熟地凑过去,道童比她高不少,只能仰着小脑袋望着人家,眼巴巴的,给人瞧得心里直发软。
“会,小虎小时候就会抓比它个头还大的耗子,我们道观现在都没耗子,被它灭族了。”道童瞅了眼两个大高个,又瞧了瞧眼前的小姑娘,拿不准他们的关系,轻声问道:“你们打哪儿来的?怎不去清泉寺上香?我们道观现在都没香客了,好些都改信佛了。”
说着,又问了个让赵小宝跳脚的问题:“他们谁是你爹啊?”
“他们不是我爹!”赵小宝气得小脸微鼓,生气了,“他们是我的大哥和三哥!”
“啊?”道童挠了挠脑袋,被太阳晒成深色的脸泛出一抹红,“对不住啊,我学艺不精,瞧岔眼了。”说完嘿嘿一乐,扒下肩头的小虎,握着它的两只前爪,朝三个人作了个揖。
小狸猫也不反抗,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任他摆弄。
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熟络了些,赵小宝是个自来熟,问能不能给她抱抱小虎,道童自觉理亏,二话不说就把小虎塞她怀里,俩小孩凑头嘀咕:“你看它身上的纹路像不像大虫?我见过大虫的画像,大虫是黄毛黑纹泛着白,小虎是灰毛黑纹泛着白,除了颜色有稍许差别,两者长得一模一样,我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它和大虫一样凶猛无敌。你是不知,我们道观以前有多少耗子,我都抓……”
“我家也有好多耗子,我娘说,以前日日都要打开粮仓查看粮食,有时还能在粮食袋里舀到老鼠屎,可烦人了。我也好想养狸奴呢,可是我们村太穷了,养狗还能听个响儿,没有人家愿意养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