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形成难民潮。
朝廷不会允许这般大规模的流民存在,就算天灾之下,人力不可及,庆州府的官员也不让难民进城。难民一旦进城,为了活下去,他们会对治下的百姓烧杀掠夺,抢粮抢屋抢地,能在逃荒下活下来的流民岂有良善之辈?真良善的早在逃难路上就变成了枯骨一具。
届时混乱初显,此消彼长之下,东风压倒西风,朝廷问罪下来,他们这个官也算是做到头了,甚至还有可能被砍脑袋诛九族。所以当官的不喜流民,更不喜流民逃到自己治下的城池,这就是一个大麻烦,接纳吧,往哪里安置?不接纳吧,流民不走,一山通百路,流民为了活下去,天堑都能踏出条道来,流民进村就是这么来的。
而流民一旦作乱,百姓们活不下去,届时乱象初显,朝廷不稳,各地就会出现种种天降神异,紧接着就是各种让人应接不暇的起义军。
人人都想当皇帝,那就只有打仗,而一打仗,天下就彻底大乱了,天下一乱,逐利的商人闻风而动,粮食涨价,盐涨价,棉花涨价……衣食住行,只一个粮价暴涨,就能逼得百姓们活不下去,要不加入起义军,要么就逃难,再不然就是跑去当隐户。
赵家的老祖宗便是如此,当年逃难到晚霞村这个山旮旯躲灾,后人繁衍至今。
可以说,只要当官的脑子没病,尤其是皇帝老儿,咋都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吧?可偏偏,嘿,他娘的,他们庆州府还真就成了流民窝,非但没见朝廷派重兵围剿流民,反倒任由这股妖风邪气壮大,如今更是了不得,下出了征民兵这步臭棋!
别人如何他不知,反正赵三旺得知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这该死的大兴朝要不直接完蛋拉倒,他日日偷鸡摸狗都不忘安分守己种田,年年准时缴纳粮税人头税各种苛捐杂税,是再安分不过的小老百姓一个,他这千万般好的良民,朝廷还任由流民进村欺压他们,若不是他赵三旺跑得快,家里也没啥舍不得的值钱东西,他如今怕是也成了被丢到粪坑里的一员,死都落不得个干净。
应征?呵,想都别想!
“你们是啥想法?”赵三旺扭头看他们,死猪不怕开水烫般道:“我家就我一个儿子,这征兵名额自然是落在我头上,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不想去送死,反正山上有地窖,大不了我就不下山了,把家当一携去当没户籍的猎户,就算到头被野狼咬死,好歹我也死在熟悉的地方,我乐意。”
“若是应征,鬼知道会遇到啥事儿?指不定会被人推到前面去当马前卒,用身体当利箭、填尸坑,一样是丢命,我宁愿死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
他不怕死,但他不愿灵魂找不到归处,寻不到回家的路。
“我家也不愿意。”吴大柱嗫嚅开口,他家三兄弟,娘死后,他和弟弟们就分了家,算是村里难得安生分家的兄弟,一点矛盾都没有,心里想要啥都是商量着来,如今分了户,那就是每家都要出一个人,底下的娃子还没长成,就算长成了,他们当爹的还能看着儿子去送死?儿子去不了,那就只有他们当爹的去,就老二如今这个状态,后背被砍了一刀,日日趴在床上修养,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弟妹在干,他若是被征走,怕在路上就熬不过。
还有他自己,本心来说,他也不乐意。
他们兄弟脑子不聪明,除了一把子力气没啥用处,这次和赵叔他们一起杀流民,也是人家让干啥他们就做啥,身边都是熟悉的人,他们还能多几分活路。若是身边全是陌生人,就他们这个脑子,被人推出去挡刀都有可能,决计活不过三日。
赵全倒是有一些心动,只要应征了,那就是兵,只要有本事杀出来,混到个有名头的职位,他家也就算彻底改换了门楣,他也能给婆娘和儿子更好的生活。
可同样的,他若是应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