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假设一一浮现,又都被容钰否决。他身心俱疲,却不得不撑起一身疴骨,他已经不想再拐弯抹角地去斗,就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报仇。
容钰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卫京檀,轻声说:“杀了他。”
卫京檀对姜齐示意,姜齐点点头,转身走向刘二脸。
刘二脸垂死挣扎,“别杀我,别杀我,容少爷,您留我一条贱命,我给您当牛做马,我还能给您作证啊!”
姜齐一脚踹他肚子上,笑得混不吝,“作证?你还想见官啊。我们杀人可从来不用告官哦。”
他拎起一旁长刀,正准备抹了刘二脸脖子,就听见容钰的声音,“慢着。”
刘二脸心中升起希冀,卫京檀和姜齐都看向容钰。
容钰冷声道:“我亲自来。”
只有亲自杀了刘二脸,他的噩梦才会结束。
容钰对姜齐伸手,“给我一把匕首。”
姜齐用眼神向卫京檀请示,卫京檀微微颔首,姜齐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递给容钰一把漆黑的短匕。
容钰下巴微扬,上下打量了一下刘二脸,刘二脸被铁链吊着,膝盖弯曲着没有着地,容钰没有任何犹豫地,猛地将匕首刺进刘二脸的膝盖中。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匕首刺进膝盖骨里发出悚然的响声,紧接着便是刘二脸的惨叫。
容钰神色漠然,唯有咬肌鼓动,攥紧匕首往外拔,奈何匕首卡在骨头缝里。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他的,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拔出。
接着,那只手掌又带着他,狠狠刺向刘二脸的另一只膝盖,用力一搅,便将整只膝盖骨搅碎。
刘二脸的惨叫里夹杂着滴答的水声。
他尿了裤子,裤裆里往外滴水,一股尿臊味,脸上涕泗横流,哪还有半点当初劫容钰母子时凶狠的模样。
困扰容钰多日的噩梦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打碎,容钰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攥着匕首,一刀刺向刘二脸心脏的位置,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滴答声回荡在寂静的地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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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钰的呼吸也跟着停止,手却机械地拔出刀,大量鲜血霎时间如喷泉般涌出来,卫京檀及时挡在容钰身前,但还是有几滴溅在了容钰脸上。
是温热的,很快又便凉的鲜血。
这是容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浑身的血液像发生一场暴动,心脏急速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麻痹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到指尖,以至于他全身都无法控制地痉挛起来。
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脖子鼓起根根青筋,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往外冒。
他颤着手想去摸脸,被卫京檀拦住,男人温柔地擦去他脸上血迹,又吮去他咸涩的泪水。
“不怕。”卫京檀抱着他,将他和尸体隔绝起来,在最阴冷可怖的地方用怀抱给容钰创造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港湾,“我在。”
容钰惨白的脸隐藏在晦暗的光线里,额头抵着卫京檀的胸膛,浑身颤抖不止,双眼空洞,喃喃着重复,“不怕。”
第146章他想要永远地死在这里。
担心容钰情绪过激,卫京檀没有让他见白立山,而是吩咐姜齐去审讯。
从地牢出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房檐淅淅沥沥滴着水,地面上的冻雪融化成脏污的泥。不知是不是春雨过后气温回暖,连风都变得温吞,有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胃里忽然翻腾开,容钰眉心跳了跳,“哇”的一下就吐了。他弓着腰,趴在轮椅扶手上不停咳嗽,纤细的背好似下一秒就要折下去。
卫京檀沉默着轻拍他后背,掏出手帕给他擦嘴。
容钰恹恹地垂着眼睛,面色惨白,嘴唇透着不正常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