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臻猛地从梦里惊醒过来,打开卧室里面的灯,大口大口呼吸。这样的噩梦,最近已经渐渐不做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今晚又突兀地来袭。全身汗腻腻地难受,许连臻怔了许久,才起身去洗了个澡。
犹记得她浑浑噩噩离开洛海的头几个月,每晚都会是如此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梦里都是他带血的脸,然后每夜每夜失眠……
浴室狭小,仅够她转身而已,好在她平时没有朋友,没有任何消遣活动,只偶尔去娇姐家吃个饭。空闲时间多,所以收拾得干净整洁。小小的瓷砖台上,摆了两小盆绿色细叶植物。小巧的叶子舒展,让单调的空间多了几分清新的生机。
洗好澡,整理好浴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许连臻索性也就不再休息,去厨房蒸了两个速冻的豆沙包,泡一杯豆浆。然后,在客厅唯一的桌子边坐了下来,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中途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起身去厨房关了火。热气腾腾的豆沙包早餐在这样的冬日,熨帖得人心里暖暖的,吃起来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许连臻一个人在马路边慢慢走着。头顶清蓝,阳光绵软清淡。大雁市小而静谧,慵懒缓慢,虽然没有洛海那般繁华热闹,却很适合居住。
在小巷口,一如往常地放下昨晚剩下的饭菜,好给流浪狗吃。不是没想过要收养几条流浪狗,可是一想起五福的小白还有洛海的小白,许连臻就断了这个念头。
跟她在一起处过的狗狗都没有什么好结局。五福市的小白,如今早不知在哪个角落了,或许已经不在人间了。洛海的小白……他……他那么讨厌小狗,估计也早已经成了流浪狗。
一想起蒋正楠,许连臻又忍不住发呆了半刻。巷口里冷风一阵一阵涌过来,冰冰地灌进脖子,许连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拢了拢围巾,缄默地起身离开。
车道上有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迎面驶来,许连臻瞬间僵硬了身体。但车行驶到面前,不是那个车牌,不是他,于是一切的一切又有了温度。她像是被解冻了鱼儿,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看到像他的身形背影,类似他的车子,只要是类似他的一切,都可以引起她如此反应。好似小死了一次,然后再苏醒过来。
许连臻抚着自己的额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日,她背着自己那个帆布大包包,游魂一般地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人流车流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这个世界天大地大,可是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手里有的只是一张错过了航班的机票。她不知道去往何方。唯一明白的是,自己要离开这里了。
有车子从医院里面出来,大约是因为她堵道了,在她身后“嘟嘟嘟”地按着喇叭。许连臻呆滞地反应过来,慢了几拍地避到一边。
边上正是公交车站台,此时正停着一辆公交车。许连臻的脚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也跟着人群上了车。扶着把手站在角落里,浑然不觉车里的乘客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迹时的吃惊眼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哪里,一直到公交车上的女声制式化地传来:“火车站到了,请到火车站的乘客准备下车。”
许连臻这才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般地骤然清醒了过来。下了车后,她方察觉到路人看她的奇怪眼光。她怔怔地低头,瞧见了衣服上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是他的血!都是他的血呀!
剜心般的一阵疼,她的泪就这样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
到火车站的卫生间把薄外套脱了,塞进大包包里头。在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站了许久,然后无意识地去售票窗口排队。轮到她的时候,她还在茫然无助的状态,售票人员问她要买去哪里的票,可是她脑中一片虚虚的空白,耳边竟是虚幻的嗡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