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楠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慢慢动心的。可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相信她没有任何感觉。虽然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对她所做的,等于全说了。旁人都看得懂,聪慧的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可是,她对他,一直是在装糊涂。
他受了这般重的伤,差一点丧命,她居然,居然就这么不顾而去。
难道他与她的这么多日子,对她来说,当真毫无意义吗?
他犹记得醒来睁眼的一刹那,他最想看到的,不是父母,不是妹妹。他吃力地转动固定着的脖子,试图寻找那熟悉的身影,哪怕是一个背影也好。可是,最后得到的只是失望而已。
蒋母陆歌卿饶是见惯了场面,可母子连心,见他醒来,也忍不住喜极而泣:“正楠,正楠,总算是醒来了,总算是醒来了……医生说醒来就没事了!”
蒋正璇也泪水涟涟,哽咽不已:“大哥,爸妈都担心死了,都守到现在了……”
素来严肃的蒋兆国在一旁温言劝慰陆歌卿:“好了,正楠醒了就好……哭什么呢?”陆歌卿不由得笑了出来:“也是……”却见儿子眼神四处游弋飘浮,渐渐黯淡。陆歌卿心下了然,面上不露一丝痕迹,只道:“医生说你刚醒来,要好好休息。”
那个时候,他曾吃力地开口问过贺君:“她呢?”贺君垂了眼帘,沉默片刻,方回道:“许小姐已经离开洛海了。”
蒋正楠缓缓闭眼。贺君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他只差一点,就进了鬼门关。可是,她居然连瞧他一眼也不愿意,决然离去。
许连臻,难道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忆起那段受伤的日子,依旧刀割般疼痛。蒋正楠握紧了手中的水杯,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下一刻,便将水杯狠狠地朝地板上猛然砸了下去。
许连臻,你以为你这么轻易就可以离开我了吗?
这世界上,只有他不要的,还没有不要他的!
贺君一进秘书室,整个楼层静无声息,所有秘书室的成员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无一人偷懒躲闲,便知道今天处于低气压笼罩之下。
朱敏是秘书室里的资深助理,正巧从影印室出来,迎面碰上贺君。贺君挑着眉瞄了瞄蒋正楠的办公室,朱敏露出一个苦笑,抬手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贺君已经明了,刚才有人撞上枪口了。
轻敲了门,这才推门而入,偌大的空间安静无比,连纸张翻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许久之后,蒋正楠从文件中抬头:“查得怎么样了?”他甫一问出口,便知道还没有消息。否则以贺君的行事,早已第一时间来报告了。
贺君闻言,顿了顿方道:“属下方才又与侦探社通过电话,但到目前为止都未有任何回音。他们说许小姐的身份证没有任何登记记录。连社保甚至银行方面也没有任何相关记录……”
若是连社保、银行也没有记录,他给她的那张卡也没有动,那么她如今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日子呢?蒋正楠只觉得怒气上涌,将手里的文件重重一合,冷声道:“继续查。”
贺君见他脸上阴霾,忙应了声“是”,退了出来。
一个人在幽深的海底,喘不过气,几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