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不到严怀山的苏醒,想象不到两人未知的结局,想象不到他们兄弟通奸是否真的会有未来。
但他哥告诉他有。
总会预先设想最坏结局然后选择逃避的严在溪只能选择相信。
严在溪把小孩完好无缺地送回家。
他被卷入那场三方博弈的绑架后没有再想过要把孩子送到别的家庭去,没能成功杀死小孩的父亲震惊于大哥的车祸选择停手,而严在溪也同样对父亲四年间试图暗杀小孩的次数,与文姨和二姐一同想要丢弃这个孩子的多个计划感到心惊。
在严怀山与小孩的住所中,严在溪弄清了他们与严家人分居的真相。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但喜欢小孩的只有严怀山一个。
四年里,严怀山为了保护这个本不应存在于世的孩子付出了比他能察觉得还要多得多的努力。
囊括严在溪在内的所有人,其实都不理解且不接受严怀山近乎固执的坚持。
肖像严在溪与严怀山的孩子在一天天健康长大,在知情人的眼里他就像一个日渐茁壮的罪恶果实,时刻昭示着严怀山对着亲生兄弟所犯下的恶行。
对除了严怀山以外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受到期盼才降临于世的孩子。严在溪的人生规划里从没有过孩子的身影,他也不曾想过自己会为兄长诞下一子,甚至有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厌恨,试图去忘记小孩的存在。
但现在,严在溪选择做出妥协,妥协给大哥为他做出的第三个选择,也妥协给这个他无法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孩子。
诸多行为都表现出严在溪的接受。
比如小孩现在正脱个精光准备洗澡,被突然抱着一个粉蓝色浴盆的严在溪叫住,他笑得开朗,说:“这是爸爸给你买的小鸭子澡盆,我们去泡澡吧!”
他最近迷上网购,杂物间里每天都在堆积新的商品纸盒。
手里抱着的巨大澡盆是刚刚到家拆出来的。
小孩没有纠正他是“妈妈”的事实,他过去接受的惯例正被严在溪每天以稀奇古怪的方式扭曲。
譬如小孩一直叫的爸爸,在妈妈的嘴巴里成了妈妈,而爸爸口里的妈妈又成了爸爸。
这个事情很拗口,也会损耗脑细胞,好在小孩是个聪明的小孩,很快地记住。
严在溪热衷于用黄色鸭子的喷射机在他湿漉漉的黑头发上堆积很多蓬松的白色泡沫,又点在小孩的鼻尖和胸脯。
小孩问他是不是在玩玩具。
严在溪毫无自知之明地把手里吹泡泡的鸭子塞给他,不以为然地撇嘴:“明明是你想玩。”
小孩默默地看他。
过了一会儿,严在溪天然地又笑起来,用泡沫在小孩头上捏了个不成形状的鸭子。
小孩明白过来,黄色的鸭子喷射机真的是爸爸给他的玩具,而他是爸爸的玩具。
他不想成为大人手中的玩具,顶着寡淡的小脸,问:“妈妈什么时候醒来?”
严在溪的笑容一顿,帮他把头顶岌岌可危的泡沫小鸭子扶正:“刚才醒来了一段时间,又睡着了。”
“那你应该去陪着他,”小孩想要摆脱他的“玩弄”,“妈妈会很想你陪在他身边。”
他适时地补充:“他每天都会带我去看你的照片。”
严在溪美滋滋地想,他哥果然是个闷骚怪。
他拿浴巾给小孩擦干身体,被小孩带着去他们每天都去思念自己,摆放自己照片的房间。
一推开门,好大一张佛台,好黑一张照片。
严在溪人生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参加他哥毕业典礼时西装革履的合照被裁剪出来,裱框在墙上。
严在溪的脸色有点黑,他低头看着小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