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2)

严在溪习惯性伸手去碰孩子的脸,在摸上去之前被司机悄声地提醒:“刚刚睡着。”

他只好作罢,矮身坐到小孩身边去,用很轻且疲惫的声音对司机说:“回家吧。”

司机是严怀山惯用的,车子开得很稳,人也很安静,不会窥探雇主的隐私。

车里很静,严在溪能听到小孩睡觉时发出极轻微的鼾声,很像还没长大的幼犬蜷在他肩窝午睡时从颇具弹性的粉鼻头里发出的呼噜。

在这样短暂密闭的环境里,严在溪在漫长的三个月里难得感到放松。

由内而外地感到轻松,他连头皮都松懈下来,在公司与医院不得不紧绷的面皮也变得松弛。严在溪不适应地耸动颌骨,他脸上戴着的面具终于掉下来了。

他静静地看着严?汌睡着的柔软面孔,小孩的皮肤上总是闪烁着一种毫无瑕疵的光亮,街灯高悬落下的亮点中,有细小的绒毛从白色的肌肤里生长出来。

严在溪看到他因为压下脸颊肉的睡姿,有几滴晶莹的口水淌出来,忍不住发出很低的笑声,他伸手去拧小孩的鼻子。

其实没有多用力,但严?汌睡眠质量不好,很快安静地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看人的时候和父亲很像,用平淡的表情表达“你好幼稚”,让严在溪没由来地想到严怀山无奈又冷漠地看着他的目光。

严在溪尴尬地摸了下鼻尖,拿来纸巾把他嘴角的口水渍沾走。

严?汌对他道谢,但声调没有多少起伏。

严在溪嘿嘿笑着问他:“为什么这么累?晚上去树上摸鸟蛋了吗?”

他没有做父母的经验,甚至还觉得自己也还是一个小孩,不会像严怀山那样以父亲的口吻和他沟通,语气和行为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小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回答:“我在学习。”

严在溪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因为严怀山突然的事故而逼着自己硬撑下辰昇的大梁,每天早出晚归,其实和他并没有多深入与很长的相处。

他听到严?汌这么回答,很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你才几岁就这么刻苦?”

可能是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聒噪,小孩微微皱起很淡的眉头,先认真地竖起手指回答了他已经四岁,这次他倒没有多竖一根,而后说:“我要快点长大。”

严在溪抱着肚子笑倒在座位上,好在司机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车仍旧平稳开在路上。

严?汌默默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二伯,实际上的母亲,没有讲话。

严在溪笑得嘴角都酸疼,他抹了抹眼角里跌出来的眼泪,捂着抽痛的小腹缓着劲儿:“你为什么这么急着长大?”

“长大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小孩这么回答他。

严在溪还在笑,不过从大声变得小了一些:“明明做小朋友更开心好不好。”

小孩看着他,不讲话,表情有点微妙。

严在溪揉乱他一丝不苟的头发,看着鸡窝一样扬起的发丝,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这样看起来更符合你的年龄。”

严?汌似乎颇感无语,扭过肉乎乎的小脸蛋,看着窗外。

严在溪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以视线骚扰“安静的美男子”。

可能是他盯了太长时间,小孩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完全不可靠的母亲,问:“你不喜欢长大吗?”

严在溪被问得一愣,他脸上的笑容弧度稍小了一些,用力地点头:“大人的世界有很多烦恼,我希望永远做你这样的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小孩有他自有的观点:“我长大了,长大的大人可以保护别的小朋友。”

严在溪“哦”了一声,说:“那你是想做正义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