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纸,是诗桃曾经的尊严,她将自己卖出去,就没想过余生的自己还属于自己。
她也没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这张按着自己手印的卖身契。
诗桃颤抖着手接过自己的卖身契,当年按下这份卖身契时,她并不识字,所以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知道墨水像蚁虫爬满了一面纸,后来萧鎏又培养她,她便从来没想过还有能“为自己赎身”的一天。
如今再看上面的字,字迹陈旧,可她已经当初那个不识字的女娃了。
两行泪水溢出眼眶,落在这泛黄的纸上,诗桃哽咽地唤了一声世子,激动到无法说话。
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上面写着:十二年后予以诗桃自由身,天地相证,从此,两不相欠。
萧鎏拍了拍诗桃的肩膀,队伍已经出发,马车缓缓使动,而他也要上马去前面探路。
他擦过诗桃,诗桃擦拭着泪水,眼含迷茫地看着手里的卖身契,等到队尾也从她身边驶过,诗桃才下定决心似得转身,小跑地追上马车。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着急又失仪的模样,但是已经顾不得了。
她与阿姊从未相认,只暗中看过几回,两年前阿姊觅得良人在洛锦落脚,她出宫时也已确认,也没什么割舍。
细数经年,唯一让她还放心不下的,只有慈渊。
她舍不得慈渊,而如今,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留在慈渊身边。
拍着车帷,少女的发髻也乱了,里面的人若有感应,连忙推开车帷,一双同样红彤彤的眼睛也露了出来。
是因为离别在马车里悄悄哭的慈渊,杜清辉怎么哄也不见好。
诗桃跑着,哭着又笑着,手指紧紧地抓着车帷边沿:“公子,我,我能跟着你吗?”
“我现在是自由身了,公子……”她哽咽地问,“公子啊…你还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