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本能反应,慈渊控制不了,齐崇伸手的时候,完全和那天在干明宫满手血提着刀的齐崇重合。
慈渊从来没有走出来过,他只是接受了齐崇的可怕。
齐崇最终还是抱到了慈渊,少年蜷缩在他手臂上,没有了抗拒的力量,只知道呢喃着“疼”这个字。
并没有多激烈的挣扎,甚至连推搡都没有发生,齐崇却被吓得心悸。
与此同时,一旁的诗桃猛地跪下来,匍匐到齐崇跟前,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陛下,求陛下放过公子吧,公子快要喘不过气了,陛下!”
邦邦的磕撞声和慈渊干呕的哭声掺和一片,齐崇脸色阴郁,下意识松开手,慈渊摔倒在床上,抓着被子往自己身上遮,呜咽的声音支离破碎。
叮当一声,长长的玉链从里面被抖落出来,其中最大的圆形玉佩上雕刻了一个偌大的“杜”字。
禁步太长,偏偏其中最大的玉佩掉了出来,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
齐崇颅中的纷扰在看清禁步时,轰的一下就全炸开了。
来不及藏起来的禁步被猛地砸到地上,齐崇像丧家之犬地踩在已经碎掉的玉石上,恶狠狠地继续碾着,立下誓言:“杜清辉……杜清辉!孤永远不会让他进宫!”
最终,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齐崇不仅没有解决慈渊吃得少的问题,反而彻底让慈渊吃不下了。
不过几日,少年就瘦的不成人样了。
瘦削的下巴尖尖的,伶仃的手腕本来就没有多少肉,唇角抿平,目光凄愁,就和手腕上总是不愈合的伤口一样。
慈渊吃不下饭,也不要别人伺候,捧着摔碎的玉石一块块想拼好。
可是他越来越虚弱,最后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齐崇掌管了天下人的生杀予夺,却掌控不了慈渊的意愿,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走向奄奄一息。
还不如没醒过来的时候好,至少那样喂进去的药啊汤啊,都会乖乖吃下。
无人能医慈渊,他的心结在这儿,被齐崇提出来反复打压。
看着已经走向消亡的少年,齐崇已经没有办法了。
*
慈渊又昏睡过去了半宿,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重,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意识尚且浑噩,蹭着被褥摸被自己压在身边的玉石,外面下起了秋雨,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听的人心烦。
摸到冰冷的玉石时,慈渊内心的慌乱才少了一些,他又不动了,细细地感受身体的异样。
手腕很疼,也很痒,伤口愈合的太慢,再加上这几日粒米未进,慈渊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溃散,外界的声音都蒙起来了,听不真切。
他似乎还是快要死了。
被褥里并不暖和,慈渊身上也没有什么温度,他蹭了蹭脸颊上的头发,想他现在的样子大抵很不好看。
之前等着人来杀自己的时候,慈渊想的都是要把自己洗干净,把手腕支出去一点,血流出来不要沾到身上,这样至少死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漂漂亮亮的。
人死之前是什么样子,死之后就会一直维持相同的样子。
慈渊就想,这样除了手腕上难看点,他也并不狼狈,面对阿爹阿娘,也可以抬起头来,说自己有好好活着。
可是那次他没死,这次,却似乎要死了。
好难看的,慈渊想着,眼泪一点点地从眼尾挤出来,温热地划过脸颊。
他自己看自己的手腕时都嫌弃得要命。
慈渊又要睡过去了,他精神太差了,恹着眼睛,在意识快要陷入黑暗时,却又听见一个人喊自己的名字。
“小池……”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