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重影之中,宋清远眼前的青年立在满池芙蕖前,冲他颔首,看不出神情和相貌。
约莫是那位不常走动的贵族子弟,宋清远携着笑容接下,领下好意,饮下他手中满盏,握着酒盏正欲背身离去,却在擦肩而过时听到青年的声音。
“吉时将至,怎么还不见宋公子的身影,唯独只见大人出来招揽宾客。沈某倒是想讨新郎官的一杯酒儿喝,沾沾喜气。”
这话有些古怪,为官多年的宋清远又道不出哪里古怪,他说道:“沈公子莫急,犬子第一次当新郎官,大婚事务琐碎,有些应接不暇,如今还在阁中准备相关事宜。等犬子出来,老夫一定要让他多敬公子三杯。”
“多谢大人。”
谈话寥寥,说罢,宋清远赴下一席招揽宾客,而沈浔提步离去,走至廊下,将宋清远饮过的茶盏递给赵谦。
赵谦不明其意,转着杯盏,杯沿在顶上灯盏的柔光之下跟着划过一道光亮,直至转到一面,看清了盏璧留下的淡淡烟青色的印迹是宋清远握过杯盏留下的痕迹。
极淡,不经意留神,看不出来。
沈浔道:“看出什么吗?”
赵谦抹了抹残留在璧上的灰尘,抹在指腹上,凑近嗅了嗅:“是烟尘。”
沈浔轻声说:“准确说是香火燃尽留下的香尘,闻这气味像是延福寺的长供的佛香。”
“怪哉,之前可从未听说过宋清远还会焚香拜佛。”半晌,赵谦恍然觉察到沈浔的用意,脱口而出:“宋子墨的大喜之日,他不留在府中操持喜宴、陪同家人,反倒跑去郊外的延福寺上香?”
怪哉,怪哉。
赵谦挑着眉毛:“顾处想得没错,这宋清远当真是有事藏着,也不知上这柱香是求得心里哪门子安?”
“其子,宋子墨。”
沈浔的眸光落在后苑,凉凉出口:“吉时将近宋子墨迟迟未出现,应是有事绊住了。”
雾卷暮色,后苑寂寂。
姜时愿在后苑沙沙竹影之中穿梭,不知不觉走到了宋子墨的秋心院前。
堆砌而成的假山,绕远而成的游廊,院外守着一排侍女及侍从,他们面色焦急,不知为何不安的目光四处张望,嘴里在喃喃什么,听不甚清。
她心觉有异,隐在矮丛之中。
在浓郁的夜色之中,只见到有个背影一瘸一拐、身上挂着葫芦瓶的佝偻男子走至秋心院,院内小厮也揣着手,急急地跑来,大声喊道:“白郎中,不得了了,你咋才来!”
“喜宴在即,偏偏此时,宋公子又发了疯病!”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差点赶不上了,不知不觉码了5000字,属于爆肝了!
下次一定卡点
这个白郎中大家肯定都见过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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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水◎
门外, 老者佝偻的身影逆光于簌簌而落的花雨之中。
一声轻响,葫芦盖子被指腹挑开,往嘴里灌了几口浊酒, 又不拘地拿着袖子揩过沾着酒滴的胡须, 眯着眼睛,指着秋心院中处处高燃的灯笼, 不满道:“已是第二次,我说过我不喜光, 既要请我来, 就得守我的规矩。”
小厮倒吸一口凉气, 朝着院内呲道:“还不赶紧熄烛!”
话音甫落, 侍女们拿着撑杆挑下游廊上的八角灯笼,从近及远,依次熄灭,陷入黑寂, 再无灯火。
老者的那半暗半明的脸也隐在黑幕之中,姜时愿只听着小厮匆匆领进院的脚步声。
有些时候不用眼观面相, 也能知其人的身份。
因, 她曾与此人有过几面之缘,也深知他不喜天光的规矩。
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