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不知谢循是何时恢复的记忆, 是何时取了影子而代之, 又是何时开始与他虚与委蛇的?
只见左相如菩萨般祥和的面容紧盯着谢循的容颜,表情逐渐变得阴翳可怖, 宛如方在黑夜才能得以现身的恶鬼罗刹。
但左相玩弄权谋算计、潜伏多年, 又岂会轻易自乱阵仗。
他见谢循只穿素白斓衫跪在群臣面前弹劾他,便猜出他也是无路可走。
“老臣不知魏国公是何意思, 为何又要叫老臣阁主?”左相的眉目又温和下来,却难不住嗓音变得沙哑:“什么阁主, 老夫闻所未闻, 不知国公可否明说?”
“谢某自然拜的是暗河阁主, 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有再造之恩。如此沉重的恩情,您叫我如何能还?”
谢循面目冷凝,觑着左相,左相的脸色依然镇静自若,“群臣都说魏国公得了失心疯,老臣瞧着也像,竟追着老臣认定老臣与...暗河有勾结,更甚怀疑老臣是暗河阁主?”
“先不论老臣是否是暗河阁主。国公方才说暗河阁主对你有恩,那老臣就想问了,承受过暗河阁主雨露的魏国公,您,又是谁?”
左相眸光如刃,直戳向谢循,却发现他没有一丝动容,无惧无畏。
是啊,谢循既然能在群臣帝王面前摘下面具,怕已是打算破釜沉舟,又岂会害怕?
谢循站在金銮大殿,脸上倒映着森冷天光,他映着文武百官之面,将墨发撩至肩前,扯松衣衫。
上半身素白斓衫缓缓褪下,露出疤痕交加、无一处完好皮肤的后脊。
这副伤痕累累的身躯,就已能完美地证明他的来时路是如此可怖。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更有甚至将芴扳摔在地上,大呵:“你究竟是谁!”
又有官员附和,“左相你得给个解释,您老不是说谢循乃是你收容的义子吗,是您旧时同窗御史台中丞遗留下来的孩子?而如今谢循身上的满身伤痕又该作何解释,刀伤、剑伤、拳伤等层出不全,他究竟是何来历?”
谢循冷笑,看向左相“因为他从不是什么左相,而是暗河阁主。”
“老臣也从未见过他这满身疮痍。”左相故作讶然,祸水东引指向谢循,“难不成真正的谢循早就在赶来京城投奔老臣的途中,被他杀害,从而调包!”
众臣再辨别不出是非真假,而谢循依然不慌不忙地说道:“左相先前命谢某在六司中安插的暗河细作,其实皆被谢某替换为可信之人。而你欲从北水调来的军师,也被谢某暗中假借您的命令压下。谢某倒是想看看,你今日还有何种准备?”
“当真可笑,你一而再再而三栽赃老臣是暗河阁主不成,又开始指认老臣包藏祸心、是个乱臣贼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事已至此,左相依然未有任何慌张,甚至反咬一口,“你可有证据?”
“典狱向来不是讲究杀机、物证、人证、口供俱全才能定罪,你如今光想红唇白齿一碰就来污蔑老夫?”左相不怒自威、眼神如狼似虎。
反之谢循不畏凶兽,玉质嗓音掷地有声,“谢某就是人证。”
“谢某曾是暗河之人,是四绝之人,也是魑。”
话音甫落,谢循以内力化风,密闭的金銮殿中忽起狂风,呼虎寒风如虎啸袭来。庭柱雕刻的金龙像龙头寸断,群臣又皆被不可抗力地吹得四仰八叉,唯有左相和谢循二人挺立在庭中,墨发吹散衣袍猎猎,四目相对。
深不可测的功法,已是谢循能证明自己身份最好的证据。
谢循看着左相面色如霜,却是对着群臣及庆帝说道,“我已功法为证,证明我就是四绝。”
众人皆震,高喊着四绝,崔广事更是惜命地扯出细锐的嗓音,“禁军何在”
听见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