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谢循大可以将计就计, 师夷长技以制夷, 用着影子的身份反击左相,蛰伏其下, 探听虚实。
奈何变故突来,如若他不按左相所言行事, 存在妄动和不妥之处, 立马会被猜疑, 因此而往,左相定然会想到眼前的魏国公怕已然不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影子。
一切的埋伏和部署就将功亏一篑。
再次抬眼之时,谢循深黯的眼神中冷蕴无数令人心惊胆颤的杀意,青筋怒张,唤着左相的名字。
他必须要完美无缺地做给左相这只老狐狸看,又要安然无恙地救出阿愿。
“滴”,水滴落入长满青苔上的石缝之间,只听到一道殷勤谄媚的声音响彻在这幽暗深邃的地牢。
“魏国公和陆案吏小心脚下台阶,下官没想到今日国公能亲临腌臜之地,哎呦,哎呦,国公身上华服昂贵切莫碰上这满强的灰泥。”
“国公,今日是为何而来,可是询问姜时愿之案的进展?”
提牢主事,韦江,眼皮压低,眼尾挤出几丝讨好的意味,向谢循一一道来此案的进展,说人证、物证皆在,奈何姜时愿迟迟不愿认罪画押,非要一口咬死是嬷嬷自杀。
紧接着,韦江又垂着头,万分惶恐地看着谢循:“若非那姜时愿乃是国公手下之人,否则下官早就一顿毒辣的鞭子下去,叫她不招也得招,不然怎会劳烦国公亲自降尊来此,审理此妇人。”
说罢,韦江连忙谢罪,“还请魏国公恕罪!是小的办事不利!”
谁料,话音甫落,韦江就觑见一丝烛火霞光划过令人闻风丧胆的青鬼獠牙面具。
哪怕谢循还未出一声,他已然觉得自己在劫难逃,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把自己家养的老母还正在怀孕的娘子都搬出来保命。
在旁始终默言的陆观棋倒是听出了韦江不少心思,姜时愿如今官居要职,又因破获大案而颇受圣人青睐,要对她动刑,是个人胆子都要抖一抖。韦江沉浮官场多年,最会处处替自己考虑周全,遂才在谢循面前特意点出姜时愿乃是典狱之人,乃是顾忌佛面,才不敢在没有谢循的诏令之下轻易行事。
谁料,韦江胆小怕事的性子却阴差阳错下地救了他一命,若对姜时愿动刑,怕是韦氏一家难保。
陆观棋屈膝扶起泪流不止的韦江,嗓音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国公大人自是会体谅韦大人的难处。”
闻言,韦江立马抹去鼻涕眼泪,高喊着魏国公天恩,喜笑颜开。
紧接着,韦江又领着谢循下三台阶,拐至验尸房查看嬷嬷的尸体,陆观棋掀开白布,接过韦江的手灯照近,只见嬷嬷胸膛左下临近心脉处有着一道伤口,谢循拿着扇柄微微挑开伤口,询问到韦江凶器,韦江立马双手呈上一把宽约两指的匕首。
谢循握着刀柄在烛火下仔细端疑,看着刀锋处一道浓郁的血迹,尔后随意地丢在木托之上,问到:“何处发现的?”
韦江哈着腰,回到:“草絮之上,正恰落在嬷嬷的尸身旁,好在发现狱卒赶来及时,姜时愿来不及销毁罪证。”
“那位狱卒是否就是韦大人口中的人证?”
“是的是的,那名狱卒就是亲眼目睹姜时愿行凶之人。”
陆观棋飞快和谢循对视一眼,而后陆观棋又问到:“可有那名狱卒的口供?”
“有有有。”韦江又命手下的官吏取来,将一纸盖着官印的口供递到谢循眼下。
谢循置在几上,腕压指转,一目十行。
纸上,是狱卒的一家之言。
说来春分夜间,姜时愿忽然典狱要提审嬷嬷,因为涉及案件必要便喊他不必跟随。也不知多了多久,只听着金子囚牢传来叫喊,狱卒担心姜司使安危,飞奔赶往,结果却觑见嬷嬷捂着胸口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