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使劲拍着木门,拍得手心通红,却不得回应。
一门之隔后的沈浔似是被抽走了六魂七魄般,愁绪如丝,堵在胸臆。
魅唤他“阿循”,循循善诱的循。
沈浔麻木地噙起一缕笑意,望月长叹,不止一遍地问,为何偏偏这个‘循’字?
天下以循字为名的人数不胜数,可他却没理由地心惊胆颤。
因为害怕一人的名字,魏国公,谢循。
思绪如潮水,控制不了水流的流势,更控制不住沈浔将自己和谢循联系在一切....他没理由地害怕,害怕自己是谢循...
沈浔心知肚明,如今执掌典狱的魏国公是假的,那真的谢循呢,又去了哪里?死了,失踪了,亦或者...如他一样...失去记忆了...
沈浔亦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暗河阁主安插魉和魍在江湖,此为宫外,亦为外。
而皇城之中,则为里。
江湖和宫内形成里应外合之势,方可左右朝局。
所以,暗河阁主又将魅送入皇城后宫。
既然后宫亦安插了细作,那前朝呢?
暗河阁主又怎会轻易放过前朝朝堂....
前朝中人,与魅一般位高权重者,会不会就是...谢循?
百官皆知,圣德二十七年,左相收下一名义子抚养在膝下,此子名为谢循,谢循满腹经纶,在朝堂之上大论策变,舌战群儒,初露锋芒。
后受圣人赏识,更因破科举舞弊之案有功,名声大噪,后官路亨通,执掌典狱,成为一人之下的魏国公。
而好巧不巧,十六岁之前的谢循竟无人知道他从何而来,经历为何?
百官也从未在谢循口中得到过答案....
事到如今。
沈浔已经摸索不出答案,或许他隐有预感,但始终不敢确认....
*
夜雨弥天,电光耀眼,坤宁宫同样被笼罩在一片乌云密布之下。
明婌的尸首被白布覆盖有着禁军侍卫抬出殿外,陆不语连忙跑入殿内,看着姜时愿仍然木跪在原地,神色呆滞,手心之上满是血色。
陆不语猜,这应当是明婌的血。
“姜司使....”陆不语在她身后唤她。
轻落落的一句却似一根刺般扎入姜时愿的脊椎骨,她如梦初醒,缓过神来,怔怔站起身来。长时间的麻木,让姜时愿差点险些脚步趔趄,好在陆不语及时扶住了她。
“你为查明万寿宴一案尽心尽力,已经连续几夜未曾阖眼休息。今夜案情已经明朗,剩下的就交给我善后吧。”陆不语温声劝到。
“我还可以...”
“嬷嬷被关押入天牢,严加看管,应当不会有事,可以日后再审。且明贵妃已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姜司使应当尽快休息,此案干系重大,现已告破,恐怕明日太子殿下以及陛下听闻风声,都会亲自传唤你询问案情。”
陆不语将她的失神看在眼中,语气微微生冷:“姜司使,以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跟进。”
“还是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已备明日。”
陆不语在此事上难得瞻前顾后,并且如他兄长一般稳重。
万寿宴案告破,负责主审此案的姜司使必受传唤,是受奖惩还是借此获得圣人首肯重查姜淳冤案,皆在明日。
所以,姜司使必须得打足十二分的精神,以对明日。
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确实不宜面圣。
姜时愿心知陆不语的好意,吩咐了几句,陆不语遂派人护送姜时愿回到典狱。
回到典狱,已是子丑交界之时,姜时愿执着灯笼,八角灯笼中的烛火摇摇曳曳、几近暗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