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然，我想我是一个灾星。”

如果没有我，母亲不会草草答应了父亲的求婚；如果我像柳琴那样招人疼爱，也许父亲对家会多一点依恋。

她沉默许久，墨块折断了，在白纸上留下难看的印迹。

回应微不可闻。

“不，你是福星。”

我的内心翻涌激荡。

这句话是沈嫣然母亲留在她襁褓里的。

为了帮她寻找线索，我偷窥了她藏在笔盒夹层的秘密。

“宝贝嫣然，你要记住，你是妈妈的福星......”

母亲早逝，作为私生女的她无人过问，辗转于不同屋檐下，受尽人生凉薄遭遇。

如果不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犯了事。

她可能就要背着“弃女”的身份挨人白眼一辈子。

可是在那个下午，在那个她还对自己的身份及未来一无所知的下午。

她还能反复回味着“福星”这个称谓，来抵挡心中的痛楚。

晚上睡漏风湿冷的地下室怎样？整日做尽苦活仍要挨打挨骂又怎样？

在那个面目早已模糊的母亲心里，她还是她的宝贝，她的福星。

那天临走之前，沈嫣然指了指山下的一片开阔的空地。

“我要在这儿建一所幼儿园。”

“我没上过幼儿园。”

“听别人说，那里的老师慈爱得像母亲一样。”

14

傍晚，告别晓晓之后，我独自爬上了那座记忆中的山坡。

小时候觉得很高的地方，现在看来只觉得可笑。

甚至都不能俯瞰S城一半的景色。

天色昏暗，幼儿园在山体环抱下，像极了一个即将沉睡的襁褓。

突然，身后亮起了强光。

我转头，才看到被夜色遮盖住的车体。

她怎么会在这儿？

沈嫣然的衣服穿的松松垮垮，像是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

她走过来，在我的身旁坐下。

奇怪的是，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竟然消融得一丝不剩。

她拉过外套，将我笼罩住。

“许阮。”

“嗯？”

“我欠你一个道谢。”

“什么道谢？”

她笑了，格外开心。

“我要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该死的身份。”

她伸手过来，将我的碎发拂到脑后：“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好，我要谢谢你。”

我裹紧衣服，垂下脑袋：“你快乐吗？”

沈嫣然哑然失笑，双手空落落地在身上搜寻了一番，像是在找什么凭证。

“我快乐啊，我什么都有了，我当然快乐。”

她皱着眉头，呓语般喃喃道。

“我以为我会很快乐，从小到大，我最渴望变成有钱人，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像狗一样被人欺负。”

“可是，我又最讨厌有钱人。”

“你高高在上的通知我，你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凭什么你那么自信？凭什么你会觉得只要开口，全世界都会跪倒在你脚下。”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一天天占据我的思想。”

“让我越来越分不清厌恶与喜欢的界限。”

“你生来就是镶嵌在皇冠上的珍珠，我怎么可能不会为你的光芒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