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通红,泪盈于睫,一时间忘了擦拭眼泪,泪眼朦胧之中,发现那散落的箱子之间竟然头朝下脚朝上地趴着一个人。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半天。

“我……”赵仰宗抬头,正想解释两句,一口糕却呛到气管里,害得他猛咳嗽几声,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赵仰宗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后面滚落下来的箱子砸中脑袋,他刚想再爬起来,上面却又是一只箱子砸下来,连着三只箱子,咚咚咚三下,砸得赵仰宗神魂颠倒。

看着这个人的滑稽样子,阮竹卿又惊又疑,不知道摆出什么神情来,脸上还带着泪呢,眉头微攒,死死咬着下唇,忍俊不禁地抽动了一下身子。

眼冒金星之际,赵仰宗迷迷糊糊地想:原来这么好看的人哭,也会流鼻涕啊。

05.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黑沉沉的角落里,阮竹卿吸了口气,眉梢眼角瞬间便腾起了家主的威严,平静地低眸望向他,缓缓问道:“你是谁?”

“我、我,咳咳咳……”赵仰宗正欲开口,就呛了一口灰,低着头,咳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抬手抹了一把,陈年老灰涂得脸上灰扑扑的。

这角落狭小,扬尘迅速弥漫开来,阮竹卿来不及防备,也不慎吸了口灰进去,霎时憋红了脸,连忙用衣袖捂着口鼻,止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唔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一时间咳嗽声在库房里此起彼伏,你咳,我也咳,两人相对大咳,热闹极了。

完了,完了……赵仰宗咳得停不下来,越紧张便越咳得厉害,心里想着:老天爷啊,救救他吧,他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收场了!

……好一阵子,才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赵仰宗磕磕绊绊地扶着箱子站起来,心脏砰砰直跳,他紧张极了,像个犯人一样听凭发落。

怎么说他也是在躲懒,还偷吃东西,还把库房弄得乱七八糟,还……

要是今天阮少爷一发脾气把他打发走,这份差事又保不住了,不但弄不到钱,连小命都难留,因此他格外慌张。

阮竹卿那张还残留着泪痕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茸毛,那是被身后的微光给勾勒上的一道银白色弧边,神色本还悒郁,却忽然云开雾散般,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那闪着泪光的笑靥如同清辉灿烂,几乎让昏暗的角落里明亮了几分。

“……你的袖子怎么了?”

赵仰宗听见他问,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被箱子上的木刺挂破了,连忙回应说“不打紧不打紧”,又在胸前的内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块皱巴巴的帕子,双手递过,讪讪地讨好:“给……”

他比阮竹卿高出一截,弯着腰,卑躬屈膝,依旧不太敢直视对方。

阮竹卿这才反观到自己的狼狈了,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手帕,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侧过身去,在脸上细细擦拭了一番。

擦完了,他却似乎觉得这帕子有些不一般,放在鼻端轻嗅了嗅,问道:“这是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