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仰宗心里得意,嘴上却奉承着:“六爷乐意捧小人,小人哪怕豁了命也要把六爷交代的事办妥,六爷不捧小人,小人就什么都不是。”
“天热,坐下喝口茶吧。”六爷和颜悦色地招呼他坐下,拍了三下手掌,紧接着下人送上茶来,介绍道:“这个银针要花一百片金叶子才能买到的,你试试。”
赵仰宗连忙端起来,“还请六爷先品。”
六爷摆摆手,示意让他先喝,看着他一口气喝完,幸灾乐祸地问道:“滋味不错吧?”
赵仰宗总感觉这茶味道怪怪的,勉强道:“六爷的东西就是不一般,润口得紧。”
“这是拿马尿煮的。”
“噗”地一声,赵仰宗把口里的茶全部喷了出来,六爷不停地拍大腿,笑出了一口大金牙,“你呀你,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真信了!”
周围的几个丫头小厮也忍不住笑了,赵仰宗松了口气,又听六爷悠悠说道:“马尿煮出来可没有这么难喝。这是水缸里舀的腐水,陈了九九八十一天,缸里长满了蛆,蛆生蛆,蛆又生蛆,最后全化在这缸水里面,你喝的是蛆的精华啊!”
“刷”地一下子,赵仰宗脸色都绿了,扶着墙壁“呕”地吐了出来,接连吐了十几口,胆汁子都给吐干净了。
六爷看了更是笑得爽朗。
这些日子,六爷待他好是好,只是爱捉弄人,也有人告诉他:“六爷顽童心性,这是把你当自己人,逗你玩呢。”
六爷喜欢玩飞镖,叫赵仰宗脑袋上顶着橘子,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朝镖刃上哈一口仙气,赵仰宗吓得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好半天才觉得头皮凉凉的,辣辣的,摸了一把,有血不停地流下来。
夜里,为免牵扯到头皮上的伤口,他只能侧躺在床上,睫毛被流下来的血打湿了,糊住眼睛,早晨醒来的时候眼皮都睁不开了,是用手指头一点点将血痂抠下来的。
六爷苦练这门技艺,是为了在酒桌上露一手,现在慢慢地带他去酒桌上露面,酒兴浓时,当着宾客的面表演,赢得满堂喝彩。赵仰宗能沾光吃好喝好,做个镶边角色,已经是求之不得,给人消遣两下,他是不会介意的。
渐渐地六爷也发觉了赵仰宗的习性,只要是这盘里的东西,赵仰宗都能吃个精光。
“什么都能吃?”大家伙儿不信。
“什么都能吃!”
能腻死人的大肥肉,大家打赌他吃不下,六爷问:“赌什么?”
“就赌一吊钱吧!”有位老板当即叫人取来一吊钱拍在桌上。
肥肉这东西太晕人,寻常人吃两块就得缓缓了,赵仰宗却像吃豆腐一样,呲溜一下就进肚了,似乎还吃得很香。
众人目睹着他吃了一碗肥猪肉,纷纷来了兴致,还要再赌,六爷又叫人把鲈鱼身上的一根主刺挑出来,堆在盘子里,一桌子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以为这么粗的鱼骨头是一定不能吃的,赵仰宗心想,他也没吃过啊,怎么办呢?
这时候六爷说:“只要你能吃下去,赢的钱就都归你了。”
这下子赵仰宗拼死都要吃下去了。他灵机一动,把鱼骨头掰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在大家的共同注视下,蘸着香醋,慢条斯理地吃掉了。所以六爷带着他特别有面子。
“傻小子,带你去开开眼吧。”
赵仰宗还记得,六爷第一次带他去庙里烧香的日子,那是他永世难忘的一天,哪怕是死前也会在脑子里回想。
他记得那天的风非常香,说不出是花香还是什么香,浩浩荡荡的两队人马打头,从画桥那头过来,抬下一顶绛红软桥,轿子稳稳落地,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掀开竹帘。
当时正是晚春时节,周遭全是闹哄哄的游人,可是渐渐地不再有人言语,大家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