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给他花钱,胃口被养得更大,看上的都是簪子、字画、玉石这些容易变现的东西,再不经意间透露给阮竹卿。

在他身上,阮竹卿从不吝惜银钱,有求必应,出钱的时候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这些开销看似不起眼,聚在一块,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现如今赵仰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还是穿着粗布衣服,可想到他贴身穿的是阮竹卿亲手做的中衣,气焰就嚣张了许多,连走夜路都浑不怕野鬼的。

与此同时,却也变得尤其在意自己的打扮,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别人,仅有的长处就在于一张脸,要是相貌变得不够好看的话,阮竹卿未必会被他迷住,更不一定会买账。

家里没有镜子,他特意去集市上“借”了一面铜镜,挂在窗上,每回见阮竹卿前,都要认认真真地对镜照一照,确保半根头发丝都不乱,才能放心出门。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大清早,他洗脸时忽然感觉不对劲,照了镜子才发现左脸上冒出一粒“颗子”,像水泡似的发红发亮,滑稽极了,害得那连着几天他都不敢去见阮竹卿。谁料想那颗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逼得他没法,用一根烧红的针刺破,瞬间流出不少血,可创口四周的皮肤也逐渐变黑了,他更加心慌,怕落下疮疤,听人说用盐和麻油涂在伤口上可以祛腐生肌,结果白受了许多罪不说,疗效也是平平。

最后实在瞒不下去,阮竹卿给他请了大夫,用了一种昂贵的特制药粉敷上,这才把“颗子”的根拔了出来,脸上光滑如初。

经过这件事,他发现药材才是最值钱的东西,而且张口要起来简直顺理成章,这下子便开始三不五时地头疼、胸口疼,又是扭了手腕子又是崴了脚踝,阮竹卿只顾着心疼他,从来不过问他怎么用钱,寒髓都给他当水喝,哪里知道医药钱都进了他的口袋里。

按道理他也该适可而止了,可人的贪欲是无穷的,有道是“吃的猪肝想猪心,拿的白银想黄金”,他总想着跟阮竹卿待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长久,此时不捞一笔,将来更没有机会,于是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他耍了个心眼,故意迟到,说自己睡过头了,阮竹卿自然没有责怪他,关切地问他缘由,于是赵仰宗便自然而然地说出昨夜屋子漏雨,夜里睡不踏实,想凑钱修缮屋顶一事。

修屋子是个大工程,要买泥瓦砂浆,砖石硬木,还要雇佣工匠,这不是小钱,没有几十两银子打底做不成的。阮竹卿听了,当即没有表态,这让赵仰宗暗自捏了一把汗,这段时间要钱要得太狠,按他的经验,要是对方一旦起了防备心,就很难弄到钱了。

过了几天,阮竹卿领他去了一个地方。

“其实,早就想带你来了。”

门口停着马车,从小院的大门进去,依次是屏门、外院、内院、正房,共有三进,处处花木扶疏,并不华丽,却有一种清幽古朴的气象,里里外外比六爷那里还要气派些。

这里面的门道赵仰宗并不懂得,只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又回到正房,见房门两侧挂着副木刻楹联。

玉树青芝绕阶除而挺秀

光风霁月绕院宇以增华

当然了,这些字赵仰宗是认不得的,只觉得十分风雅,立刻肃然起敬。

看完一圈,仆人端着案盘进来,为他沏茶。

他局促道:“竹卿,好端端的,咱们来这做什么啊?”

“喜欢吗?”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要送给他的吧?顿时觉得起身有些艰难了:“竹卿?扶……扶我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阮竹卿含笑,又带他逛了逛,这院里还真处处都是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