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收就能收的,所以赵仰宗只敢收那些无主的巷道,行事也尽量低调,生怕戗了行,惹起什么是非。
又过了两个来月,果然如赵仰宗所料,坏运气逐渐找上门来,他反倒还舒了口气,心里暗暗盘算起一个主意。
先是频繁被人找茬,不是被路人有意无意地碰撞推搡两下,就是发现粪车里的粪被掺上了沙土这无疑是要卖不出好价的,后来连他那间屋子也被人掀了个底朝天,幸亏那破地方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毁坏的,被打砸两下,只当换种格调。正如一个奇丑无比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任谁也不必担心有毁容的风险。
他知道这是有人叫他知难而退,不要来抢生意。
“小子,你做这营生不守规矩啊。”
眼前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粪霸,叫作马大顺,今日与他狭路相逢,倒也并非巧合。
马大顺浓眉怒目,跟庙里供奉的马灵官长得有三分相肖,又都姓马,底下人有讨好他的,都管他叫作“马王爷”,这人横行霸道惯了,手下管着十来个地痞流氓,一边欺压着粪工,以极低的工钱为他卖命,一边逼迫种地的农民,强买他的粪肥。
“小人初来乍到,不知道江湖上行事的规矩,还请各位大哥指点。”赵仰宗略带些谄媚地赔着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指点?你把咱们兄弟当成塾里的先生了,说指点就给你指点?”小喽啰手里拿着棍子,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了笑。
马大顺挺着满是横肉的肚子走过来,嘴巴朝地上努了努,趾高气扬道:“要咱们指点,好说啊,从老子的胯下面钻过来,喏,钻过来就告诉你啰。”
小喽啰们趁机起哄,此起彼伏地催促道:“钻啊,钻啊!怎么不钻呀,是不是不敢哪?”
毒辣的日头下,一张张脸孔仿佛变了形,起哄声也重叠在一起难以分辨。小草担心地望着赵仰宗,用眼神暗示着赵仰宗:要不我们快逃吧!
赵仰宗心想,钻个裤裆算得了什么?又少不得一块肉,想当年淮阴侯还要受胯下之辱哪,脸上却是装作无比屈辱隐忍的样子,紧握双拳,最后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像狗一样匍匐着,竟然真的从马大顺的腿间钻过去了。
周遭的小喽啰们忍不住指指点点,发出嗤笑,马大顺也愈发得意,畅快地大笑起来,半晌止住了笑,才阴恻恻地说:“……告诉你吧,按道上的规矩,十斤粪要掺三斤沙土来卖,你坏了咱们的行规,是堵了弟兄们的财路,可要好好地赔罪啊……”
赵仰宗竖起耳朵,细听着巷口的动静,直到传来马车的轱辘声,心说来了!于是撑着身体站起来 ,走到马大顺一行人的粪车旁边,手上使劲,猛地一抬、一掀,把一车大粪全倾倒在路边的沟渠里,霎时间空气中恶臭难当,粪桶在七零八落地滚着,苍蝇嗡嗡作响。
“赔罪?是这么赔罪的吗?”赵仰宗拍了拍手上的沙粒,笑嘻嘻地反问。
兴许是想不到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胆敢主动挑衅,马大顺一愣,紧接着怒吼道:“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给我打!”
混混们一拥而上,就要把赵仰宗逮住,小草也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扑上去,不留神也挨了几脚:“你们、你们不准打仰宗哥哥!”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赵仰宗是在劫难逃的,很快,两只手腕被五花大绑,吊在老柳树上,嘴角开裂,脸被抽得又红又肿。
“我要见你们六爷。”赵仰宗气喘不匀,瞪住马大顺,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唤着。
“去你妈的,六爷是你见的?”马大顺抡圆了胳膊,对着他又是两嘴巴。
赵仰宗脑袋嗡嗡作响,口里发甜,嘴角沁出血来,仍旧用沙哑的嗓子大吼大叫:“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