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温软的声音,赵仰宗急忙弹跳着坐起来,换上另外一副嘴脸,赔笑道:“少爷,您……您怎么来了?”

阮竹卿神色好像有些微愠:“不是说过不准叫少爷的吗?”

饶是你敢听,我也不敢叫啊。赵仰宗正要说话,又看见自己中衣上有个补丁,复连忙躺下了,背对阮竹卿,脸朝着墙那面,用被子半掩着脸,只露出额头,又被凌乱的碎发遮掩着,堪堪能看清耳朵。

他知道自己发情的丑态,有点不敢这样看阮竹卿,听不到对方说话,又怕阮竹卿真恼了他。

半天,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竹……卿。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开,怕你出事,就叫人配了一把钥匙……仰宗哥哥,你不会怪我吧。”阮竹卿解释了缘由,轻声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随便进出的。”

进来了又能怎么样,这个破屋子里有什么能被偷的,能有什么东西被阮竹卿看得上眼那是它的福气。赵仰宗紧紧攥着胸口的那个补丁,忽然很想喝一瓶寒髓。

“今天要去拜蚕神,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呢?”

赵仰宗睡多了,烧得眼角带泪,稍微把脸转过来,犹豫道:“可惜我不大舒服,不方便接待你。”

他眨了眨眼,突然发现阮竹卿的颈间多了一条三指来宽的银色累丝软带,紧贴在脖子上,是用纤细如发的银线编织成的,那是青奴儿们初次经历桃花汛之后,虽然饮用过寒髓,却有失控的危险,唯恐被情香吸引来的绛君咬到后颈,坏了贞洁,便佩戴上这根东西,谓之恪贞环。苯文件<来自一三九思)九思六.三衣

这是有钱人家的派头,没钱的,便贴张膏药,但也未必奏效。总之被咬了脖子,稀里糊涂就怀孕嫁人的也是比比皆是。

被他看见,阮竹卿不自然地摸了摸脖上的软链,难为情地低下头去,似乎还未习惯。

毕竟戴上这个,不就是把自己已经开始发情的事情昭告天下了嘛。

“你怎么也……”

他想说你也发情了,可又觉得这种词用在阮竹卿身上不雅,半途把话吞了回去,心里想着:青奴到了这种时候,跟绛君有何不同呢,也会那般难堪么?身体也会有那些羞于启齿的反应吗?

两人心照不宣,都不去谈论桃花汛的事。

赵仰宗想,反正……他喝一瓶寒髓再出门,就算发了情,也是咬不穿那恪贞环的,那还是收拾收拾一起去吧。

“想不到这么早就有摊子,真有烟火气。我们那里的大街上都是空荡荡的,冷清得紧,这倒不如你们的好。”阮竹卿如此点评着城北这些起早贪黑的小摊贩。

这是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贵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了。这些小贩为了讨口饭吃,逼不得已要如此辛劳,对他来讲只是一种新奇的景观而已,赵仰宗还从没觉得这种“烟火气”有哪里美过,又吵闹,又烦琐,又肮脏,面上却也陪着笑附和两句。

到了蚕神祠庙,蚕花娘娘塑像下,阮竹卿双手合十,闭眼祈求蚕神保佑,风调雨顺,蚕事丰收。

除了附近的一些蚕农,还有成双入对的绛君和青奴来拜蚕神,似乎都是些年轻的夫妻。这又是来拜什么的呢?赵仰宗不解,顺口问了一句。

“大约是可以像蚕一样……生很多宝宝吧。”阮竹卿的眸子忽闪了一下,声音越发细弱,脸也红了起来。

大概是想到了桃花汛的事情,赵仰宗也有点被烫着了似的,不敢接腔。

余光里,阮竹卿雪白的颈间,银光微闪,赵仰宗感觉脑子乱糟糟的,冒出一个念头来:一个喝了寒髓,一个戴着恪贞环,明明都在经历着桃花汛,却都若无其事地聊着闲话。

他忽然发觉不太合适,今天不该出来的。虽然阮竹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