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说完,河面突然刮起风,呼啸而?来,似歌似泣。
赵夙起了兴致,一边泛舟划桨,一边低吟而?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呼啸的河风也跟着变幻,像是为其做奏,打着节拍,应和而?来。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如此而?已。
杨窈若也静心?听着,心?中似沉重似开阔,她的眼?前?好像也浮现了那些不曾得见的赵夙友人们,他们志同道合,是一样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然而?,在为家国?为万民为天下的路上,溘然长逝,只余魂兮无归,游荡天地四方,盼求天下安宁日得一壶浊酒、半点残香,焚告得知,再无憾矣!
慢慢的,小舟游离了原本的岸边,拐了个弯,又?是河面。
就这样,迎着冷风,惬意?自在,往城门附近的河边渐渐划去。
等到?脚踏上岸边时,朝阳已找回应有的轨迹,尽职尽责的播撒热度,令清爽泛凉的天地开始染上灼热。
杨窈若把住赵夙坚硬的手臂,才安稳地从舟上下来。她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心?中安定了不少,还是土地最有亲切感,脚下踩得实实的,不必再怕一个不慎舟翻人落。原来,连行走在扎实的土地上,都如此叫人心?情愉悦。
她扫了扫空旷寂静的四周,好奇询问?道:“其他人呢?怎么一直没见到??是走失了吗,那他们岂不是得很担忧?”
比起临走才想起来的杨窈若,赵夙要靠谱多了,他解释道:“早在遇到?激流时就被?迫分开了,我让他们在城内等着。”
杨窈若点点头,反正赵夙知道此事就行,他心?有成算,不必担忧。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杨窈若好奇,“这里?好像荒郊野岭的。”
比起头一次来建康的外地小娘子,赵夙对地形可?要熟悉多了,不仅是建安城内,便是城门往外二十里?地,都没有不熟悉的地。好赖也是自小在建安长大的,说是意?气风发的贵胄郎君,其实离招猫逗狗的纨绔也很相近,什么新鲜便追逐什么,没法子,精力太旺盛了。
所以别看附近都是树和小道,没什么人家,他还是一眼?认出是什么地界,做出判断,“回城,寅时已过,城门大开,此处走去城门约莫两里?地多。”
杨窈若心?里?换算了一下,差不多一千多米,好像还成,于是果断应下。
但是……
她忽略了自己脚上穿的是闺阁女子的软底绸履,?*? 在平整的青石板上走个几步不觉得有什么,可?荒郊野外,地上都是石子砂砾,硌脚得很,不甚踩到?稍微尖利些的石头,娇嫩的脚心?便如同毫无阻隔般被?扎得骤痛。
脚底娇弱,哪怕踩到?点硌脚的东西?都疼痛不已,何况是尖锐的石子,杨窈若“啊”了一声,痛到?蜷缩,好半天说不出话,赵夙连忙脱下她的鞋袜查看,好在没有外伤,但软绸的鞋底却已是千疮百孔。
他替她揉了揉脚底,等缓过那阵痛之后,才帮她将?鞋袜穿上。
杨窈若虽说不疼了,但看见地上那么多石子,还有不知要走多久的路,忍不住泄气。
啊啊啊,走一路得多疼啊。
在她蹙着眉,垂头丧气,怕疼气馁的时候,面前?人背过身,将?宽厚的背对着她,他沉声道:“上来,我背你。”
杨窈若一怔,她心?里?方才的别扭劲还没过呢,可?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于是,她展开纤细的双臂,绕过赵夙的脖颈,他滚烫有力的大手触在她柔软的腿上。
“抱稳了。”他道。
然后他用力掂了掂,使得姿势更易于背,也让二人肌肤分离又?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