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姆又回过头来打量季听,几乎以为他是什么勾引年轻男孩的狐狸精。

季听差点被对方的目光烧出洞来,急忙转身去追俞景。俞景身高腿长,一头扎进外边的夜色里,季听腿还软的打颤,几乎追不上他,好在俞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他,季听连着几步小跑上去:“我们去哪儿啊”

他的声音也是打颤的,像一块在架上被烤得一点点崩塌融化了的蜜糖。俞景看着他反问:“是啊,我们去哪儿呢?”

他们在公寓区前的道路上停下来,花了十分钟拦到一辆出租车。季听在车里报出自己家里的地址,已经十分规整服帖地穿好俞景给他的那件外套。

车内安静得出奇,以至于季听不是那么习惯。他用肩膀顶了顶俞景的手臂上端,不想俞景忽然侧伏下来,躺在他的大腿上季听绷紧了神经地调整姿势,感受到对方故作成熟的外表下仍然小孩一般的脆弱。

如果俞景还只是五六七八岁但凡他没超过十岁,肯定要团成一团,伤心地哇哇大哭,可他这时只是慢慢地思忖,什么话也不说,像是睡着了;一直等到出租车慢慢在一处小区门口停下,才终于抬起头来。

季听正扭脸看向车窗外的景象。

车外的画面单调,有冷白的路灯灯光、围绕在旁边的飞蛾,白色的光点如雪般洋洋洒洒落到半空。

怪不得后来找不到了。俞景心想:原来早就搬家了。

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季听回转过面颊,微微低头看他。车内光线昏暗,唯独季听面对车窗那一边的面颊被勾上一圈亮白的侧线,他脸上有不自觉的笑意,声音十分柔和:“不困啦?我们到了。”

出了车门,小区两边一溜亟待出售的空荡商铺中有那么一片是发着光的,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租出去了的店面已经装修好了大半,宽敞的玻璃墙左边紧贴着摆放了个巨大的水族箱:

箱内灌满了大半的水,上边两条长长的灯映出水族箱内清晰的样貌,内里满布小小的鱼苗。

季听似乎觉得有趣,站在原地稍微看了一会儿,指尖跟着贴近玻璃这侧的一只彩尾鱼慢慢滑动,神情专心致志。

鱼缸里的鱼都是小小的。小拇指粗细,却还没小拇指长,同样小小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细细的骨骼,每一只都好像无需用力就能被人随手捏死。

俞景一边的脚尖碾着地面,双手插在兜里:“你在看什么呢?”

季听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想要分享,转过头去看他:“好多小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