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恳求的声音便逐渐消弭在了空气中。
他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可是,吴启仍然紧锁着眉头,他心里那块重石仍然压得他喘不过气。
陆晚迟。
这个名字,是他一生之痛。直到走远了,他仍然不确定自己最后的选择是否是一个错误。他和陆晚迟的孽缘,究竟是不是从此后再无牵扯了。
吴启神色匆匆,快要走出惩处部大门时,却被人叫住。那人他认识,政界高官,傅楚忱,他身边的安宁,也是常在殷南左右见过的。他打了招呼,并不算亲热,也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叫住。傅楚忱没有说话,反倒是安宁,似乎有些犹豫。那个小军官看起来就是养尊处优惯了,不知是不是刚才看了陆晚迟那场刑罚,脸色煞白的,显然是被吓到了:“长官……您也觉得陆部长……真的是罪有应得吗?”
“他已经不是部长了,一个罪人而已。”吴启冷冰冰地回答。
安宁似乎更犹豫了,他扯了扯傅楚忱的袖子,才又开口:“可……在我看来,”他咬了咬嘴唇,“陆部……陆晚迟并不是一个那样罪无可恕的坏人……或许,或许您想听我说一说吗……”
十年,对于一个身处星际时代的人来说并不算太久,人类普遍八十岁才跨入真正的中年,而人均年龄的低落并不是由疾病,而是由于大面积的战争引起。陆晚迟的终身监禁,最终在他无数次戴罪立功和杰出贡献上被减到了十年刑期,可这十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长了。来接他的人是吴启,那是他余生的监护人。
可他们谁都很清楚,他们谁也回不到过去。陆晚迟的保释有着严苛的条件,他此生都必须带着电子镣铐种植在皮肤下的电子芯片,他没有隐私,没有真正的自由,在没有吴启的陪同下不被允许独自前往任何公共场所,也不能使用任何有社交功能的电子设备。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将他圈禁,违背任何一条繁冗的规定,他便要到惩处部再去接受沉重的处罚。但这一切总好过在监狱里熬日子,陆晚迟已经被打怕了,十数年来他终于睡了一个尚且算是安稳的觉,即使在医生看来他仍然是一个严重的睡眠障碍患者。
吴启平日里要工作,陆晚迟终日无所事事。没有人会联系他,没有人会拜访他,他只能从吴启的字句里了解到外面的世界。他听说林予川被找到,却留下终身的残疾,他听说军部的派系已经改头换面,他听说了很多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却又都与他无关。陆晚迟只是沉默地听着,他已经学会了不再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学会了更加谨小慎微地察言观色。
直到他在日历上看见一个熟悉的日子,那是每一年军校开学的时候。
也是他和吴启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陆晚迟并没有忘记那些约束他的条例,可他也满心欢喜地想要给吴启准备一些惊喜……或许是对他收留了自己的报答。他安分守己了十多年,终于还是选择铤而走险。
陆晚迟刚出了商场的门,就被等在门口惩处部的人扣住了。“你知道自己不能在商场停留时间超过一小时吗?”柯泽调出电子镣铐的数据摆在他面前,“明知故犯的惩罚会比你想象得要严重得多,陆晚迟,十年不够你长记性的吗?”
等到吴启来惩处部接他的时候,陆晚迟还只能趴在处置室期期艾艾地用冷毛巾敷着屁股。他被打得狠了,屁股肿得原先的裤子都有些穿不上,吴启拿来了宽松的衣服给他换上。走出惩戒部的一路上,吴启步子都很快,陆晚迟疼得厉害,捂着屁股跟在他身后,他看得出来吴启生气极了,整张脸都散发着寒意。
“吴启……你,你走慢点好不好……我屁股疼……”陆晚迟哀哀地叫他,“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可吴启完全没有理会他,直到回了家才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冷着脸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