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扬停顿片刻。
孟扬还记得华茵电话里头意有所指的那些话,就像在情绪迷雾前行中那些微弱的、不时闪烁的星芒。
它们嬉笑着问他:你好好想想,一个只把这段关系当交易的人,真的有必要为你做到这些吗?
孟扬慌了,一些不可置信的东西叫他战栗:是啊,华彰真的有必要宠爱他、迁就他到如此地步吗?
华彰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好?
那些星芒躁动起来:快想啊,快想啊,那只不过是一个字。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但是你不敢信,你怕你自作多情?
过往种种回忆都在证实那个已经在他心里逐渐清明的可能,可是他不敢信。
他是泥地里的人,他怎么敢奢望会被爱的可能?
但至少,他可以向上仰望、完全展现自己虔诚:
“对不起,我爱您。我一直仰慕您。”
孟扬苦涩地微笑着,祈求他的天神再给他一点点曾经他拥有的怜爱:“是我被您宠得忘了形,不甘于再像这样只做一个于您而言可有可无的东西,萌生了不该有的贪心。让我留在您身边吧...我认了,哥,让我做什么都好、就算您只把我当情人也好…”
“请允许我爱您...”
做决定只是片刻的事。华彰仍介怀于孟扬瞒着他没告诉他的那些事,他做错的那些事,但酒精控制着他的大脑,看到孟扬红透的眼眶里滑下一道泪痕,他冲动之下吻了上去。
在这一瞬间,华彰知道了:和孟扬离不开他一样,他也离不开这个在他面前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的年轻人。
他清楚孟扬尘垢之下的芒泽:他从淤泥里拾起这颗泥球,拭去污渍,里头是一颗形状不完美、但有着可与皎洁月光相媲美的光华的珍珠。
他已经感受到了他的虔诚。
他确也深深爱着他的虔诚。
华彰吻得不深,只短暂停留了一下又分开,简直就像只是为了阻止青年满到已经溢出的表白、或是那些还有势头要继续冒出眼眶的泪。
他叹了口气,只低低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伸手抹去孟扬脸上的水迹。
作为更为成熟的年上者,酒意之下仅存的清明仍叫华彰知晓现在不是接纳对方的契机。
华彰要趁醉意没彻底上头之前解决这件事情:“…孟扬,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我,孟叔不让你离开修理店的原因?”
孟扬还没来得及回味华彰吻他、为他拭泪的滋味,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脸色煞白:
华彰知道了?
知道了多少?
华彰找完孟永健,提出要孟扬去给他工作之后,孟扬再去修车店时,叔叔喝多了,冷嘲热讽说孟扬翅膀硬了要飞、留不住了,嫌做叔叔的自私、限制他飞得更远更高了,还要让人来亲自浇盆冷水泼醒叔叔,推搡孟扬出去,叫他既然要走就别回来…
孟扬后来才从婶婶那里得知华彰来了一遭之后,健叔就变成了这样。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修理店。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华彰为了让他留在他身边要做到这个份上,在心里埋怨着华彰的干涉、不满华彰的独裁专制,仿佛他已经尽然是华彰的所有物。
就这样,只直至生日宴那晚彻底爆发,然后后悔。
孟扬眼里闪过慌乱。这段事情他都已经打算压在心底永不再提,此时华彰怎么会问起?他怎么知道的?而他又该如何解释,从何解释?
他如坠冰窟,嘴巴张着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见他久久开不了口,华彰愈发清晰地认知到,这才是他们之间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哈...”在酒精作用下,情绪聚集得快,华彰方才在酒楼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