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好糊弄。
姜韫兮见他不语,眉峰蹙得更紧了些,目光里添了几分探究。
她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真的是我夫君吗?”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楚寒熙眼底漾开圈圈涟漪。
他喉结动了动,抬眼迎上她的目光,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里,此刻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是。”他开口时,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我是你的夫君。”
只是这两个字说出来,却不如先前那般笃定。
姜韫兮显然没被说服,她轻轻掀了掀唇角,带着点病中难得的锐利:“那这些事,总该有个解释吧?”
她身子还软着,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像株刚抽芽的翠竹,看着纤弱,骨子里却带着韧劲。
失忆让她对周遭一切都生了疏,可那份不肯轻易信任的警惕,却牢牢刻在骨子里。
楚寒熙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他沉默片刻,将空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指尖在碗沿摩挲着,像是在斟酌词句。
楚寒熙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压着,连带着呼吸都滞涩了几分。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留得语气里的艰涩清晰可闻:“卿卿……”
这声唤带着久违的亲昵,落在姜韫兮耳中,却让她莫名一怔。
他抬眼望她,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浓重,像浸了墨的夜,藏着悔,也藏着痛:“我们确实是夫妻。”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可没等姜韫兮消化,他又哑声续道:“只是……是我做了些事,让你彻底失望了。”
说到“失望”二字时,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心。
“你攒了许久的勇气,才对我说要和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被风揉碎,“我拦不住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收拾了行囊,带着云翠往娘家去。”
姜韫兮的心猛地一揪,那些模糊的碎片似乎又在脑海里冲撞。
争吵声,摔碎的茶盏,还有自己红着眼眶说“此生不复相见”的决绝……
“可谁也没想到,”楚寒熙的指尖攥得发白,指节都在微微颤抖,“你走的那条路,早被奸人布了陷阱。他们在你必经的山崖边动了手脚,趁你不备……”
他说不下去了,只死死盯着姜韫兮,眼底的红血丝爬满了眼白,声音哽咽着,带着无尽的后怕:“你坠了崖,昏迷了这么久。太医是宫里请来的,守着你寸步不离,才勉强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帐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姜韫兮望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慌。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越来越清晰,让她头痛欲裂,却又抓不住完整的脉络。
楚寒熙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连忙放缓了语气,伸手想去碰她的额头,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颓然收回:“是我不好。卿卿,你若记恨我,怨我,都该。只是……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其余的事我晚点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