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乔鹤龄喉结滚动了两下,目光撞进马上那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时,又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陛下?”他刻意放轻了声线,“……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不能罔顾他人意愿吧?”

话音落地的瞬间,他看见帝王骑着缰绳的手攥紧,骨节泛着白。

乔鹤龄见此攥着袖角的手更紧了些,索性把心一横,声音里添了几分豁出去的执拗:“上次顾公子邀去画舫的那位……眉眼间的气度,还有您腰间的那枚玉佩,总不会是臣认错了。”

乔鹤龄垂眼掩盖住眼底的烦躁,再抬眼看向楚寒熙时,眼底藏着几分刻意压下去的笃定:“那想必,陛下应该已经看到了姜姐姐接过我的花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层若有似无的试探:“谁不知道,百花会是女子家接男子的花,代表着什么,姜姐姐肯接我的花,陛下不会不知道这其中之意吧。”

他说得坦坦荡荡,却让楚寒熙感到不快去。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里裹着点漫不经心,偏又藏着丝不易察觉的张扬,像只刚占了上风的兽,慢悠悠亮出爪子:“那又如何。”

楚寒熙指尖摩挲着腰间系着的玉佩,声音里的得意几乎要漫出来:“那日,她也接了我的花。”

乔鹤龄脸上的血色淡了几分。

顾靖川在一旁看着二人争风吃醋,只觉他们此行来好像搞错了重点。

“我说,现在不应该是去关注姜姑娘在林府的情况吗,怎么开始针锋相对了。”

楚寒熙眼角的余光扫过乔鹤龄紧绷的侧脸,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讥诮,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手腕轻转,缰绳在掌心滑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胯下的黑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微抬,眼看就要转身离去。

“拦住他!”乔鹤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被轻视后的恼怒。

他死死盯着楚寒熙的背影,又转向挡在路中央的顾靖川,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急切,“还请顾公子让路!”

顾靖川却只是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既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带着几分无奈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说“你这又是何必”。

月光落在他肩头,把那身月白长衫笼罩住,隐隐散发着微观微光,偏生这副温和模样,此刻却像座挪不开的山。

乔鹤龄见他纹丝不动,心头的火气更盛。

他抬眼看向楚寒熙远去的方向,又低头扫了眼自己脚下的路,忽然咬了咬牙,声音里带着股豁出去的执拗:“不让是吗?好!”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撩起衣袍下摆,转身就往林府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