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刁钻,明着关心,实则是想把门口的闹剧在众人面前抖搂出来,好让她难堪。

姜韫兮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故作诧异:“哦,林妹妹的耳朵可真灵,我不过是教训了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倒让林妹妹挂心了。”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贵女们纷纷低下头,端起茶盏掩饰神色。

唯有吏部尚书家的三小姐李清婉,仗着自家最近得势,慢悠悠地晃过来,手里把玩着支玉簪:“哦?什么奴才这么大胆子,敢惹姜大小姐不快?”

林湘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只可惜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府上的婢女说了下,许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姜韫兮的目光在李清婉那支成色极佳的羊脂玉簪上顿了顿,那玉质温润透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想来是近来吏部尚书在朝堂上得了势,连带家里的姑娘也越发张扬起来。

她唇角的笑意未减,语气却添了几分漫不经心:“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不过是叶御史家的一个婢女罢了。”

这话刚落,花厅里便响起几声低低的抽气。

叶御史虽算不上权倾朝野,却掌管着监察一职,平日里最是注重家风,怎么会纵容婢女在外生事。

林湘瞟了周围人一圈,“许是误会也说不定。”

“误会?”姜韫兮抬眼看向李月娥,嘴角噙着丝冷笑,“李小姐若是感兴趣,不如问问叶灵妹妹,只是她方才急匆匆地走了,许是急着回去管教奴才,毕竟,纵容下人在外散播主子的闲话,传出去可是要坏了名声的。”

那声轻笑像根细针,刺破了花厅里微妙的沉寂。姜韫兮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穿湖蓝色褙子的女子,鬓边斜插着支银质海棠簪,眉眼间带着股不加掩饰的刻薄。

她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家的姑娘,约莫是哪个新晋官员的女儿,借着今日的场合想露露脸。

那女子见众人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愈发得意,慢悠悠地拾起桌案上一支蔫了的芍药,花瓣边缘已经发褐,她捏着花茎在指尖转了转,突然手腕一扬,那支花便被轻飘飘落在青砖地上。

“姜大小姐何必自欺欺人?”她踩着那朵残花,声音虚弱但尖细,“叶御史家的婢女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凭空编排国公府的闲话吧?依我看,怕是有些话传得久了,便由不得人不信了。”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流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林湘在一旁端着茶盏,眼帘低垂,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人先出头,才好把火烧得更旺。

茶盏里的碧螺春渐渐沉底,姜韫兮指尖轻轻叩着杯沿,目光落在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木芙蓉上。

花厅里的寂静像层薄冰,谁都不敢先去触碰。

她瞧了眼那趾高气昂的姑娘,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知姑娘可是徐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