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就不应该来。
他从未见过楚寒熙这副模样,平日里再动怒也总有三分克制,可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像要把这画舫,连同那朵惹事的芍药,一并搅碎成泥。
“兄长,姜小姐许是……许是不懂乔小世子的意思……”顾靖川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连自己都骗不过。
那少女接花时指尖微颤的弧度,抬眸时眼底漾开的笑意,分明不是不懂,而是……甘愿。
“不懂?”楚寒熙嗤笑一声,笑声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她懂的。”
画舫轻晃着靠了岸,跳板搭在岸边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姜韫兮站在船头,指尖仍紧紧捏着那支芍药,殷红的花瓣被她攥得微微发皱,晨露早已干透,却仿佛还留着沁骨的凉意。
“姜姐姐。”
乔鹤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像驱散了些许沉郁。
他快步走过来,停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指尖在袖中悄悄蜷了蜷,方才被她触碰时时残留的温度,似乎还烫着皮肤。
“明日……可以再约姜姐姐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尾音微微上扬,藏着显而易见的期待,连带着耳根又泛起一层薄红,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望着她手中那支芍药。
姜韫兮抬眸看他,少年眉眼清秀,因紧张而微微抿着唇,眼里的光像揉碎了的星子,干净得让人心头发软。
她指尖松了松,将芍药往身前拢了拢,轻声道:“世子爷的邀请,我怎会拒绝。”
“真的?”乔鹤龄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灯盏,方才的羞怯一扫而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许多,“那太好了!”
他高兴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前凑了半步:“那,我送姜姐姐您回府吧?这岸边到街口还有段路,春日风凉,我……”
姜韫兮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朝不远处的街角扬了扬下巴,那里停着一辆青帷马车,车辕上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晃着,是她府上的样式。
“时候已经不早了,就不麻烦世子爷了,我的马车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