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手腕便被轻轻一扣,那只狐狸面具已落入楚寒熙手中。

他指尖利落地理开系带,将面具覆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恰好遮住眉眼。随后抬手掀开舱门的薄纱,纱帘拂过他的袖口,带起一阵极轻的风。

刚踏上回廊,便有细碎的议论声飘过来。

“那公子生得好挺拔的身量,怎的戴个面具?”

“许是容貌上有点瑕疵?可瞧这气度,倒像是哪个世家子弟呢……”

几个穿绿裙的姑娘偷偷抬眼打量,目光在他腰间玉佩上打转那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着繁复的云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楚寒熙却浑不在意,脚步未停,墨色的锦袍在灯笼下泛着柔光,沉稳的气质像一潭深水,将周遭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今夜的月亮实在是好,一轮圆月悬在墨蓝的天幕上,清辉泼洒下来,给画舫的飞檐镀上银边,连水面上漂浮的花灯都被照得透亮。

莲花灯里的烛火摇曳,映得灯影在水面上晃出细碎的金斑,顺着水流缓缓淌向远方。

姜韫兮正凭栏而立,指尖轻轻点着雕花的护栏。

她今日穿了件烟浅粉色的霓裳裙,领口绣着缠枝莲纹,鬓边簪着朵通草做的红梅,风一吹,裙摆便轻轻扬起,像落了满身的月光。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她正望着一盏兔子灯被孩童的笑声推远,那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回过头时,撞进眼帘的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

面具上的金线在月光下闪着光,恰好遮住他的眉眼,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身形高大,站在那里,像一株沉默的松。

姜韫兮心头莫名一跳,指尖攥紧了袖角,连忙侧身:“抱歉,扰了公子赏景。”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竟有些怕生的模样。

楚寒熙没作声,廊下的风穿堂而过,掀起他面具边缘的流苏。姜韫兮更觉不自在,提起裙摆便要转身。

刚挪开半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与往日的清冽不同,带着几分刻意压出的沙哑。

“姜姑娘。”

她脚步一顿,回过头时,见那面具后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姜姑娘今夜的装扮,”他顿了顿,月光从面具的眼洞透进去,隐约能瞧见眼底的笑意,“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姜韫兮脸颊微热,忙屈膝福了福:“多谢公子谬赞,公子的面具才别致呢。”

说罢又觉得不妥,抬头时,却见那狐狸面具微微偏了偏,像是在笑。

楚寒熙的目光透过狐狸面具的眼洞,牢牢锁在姜韫兮泛红的脸颊上。

那抹粉色从鬓角一直蔓延到耳垂,像上好的胭脂被春风揉开,在月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声音依旧维持着那份刻意压低的沙哑,却比方才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不知姜姑娘今夜,可有中意的人选?”

姜韫兮闻言一怔,纤长的睫毛猛地颤动了两下,像是被惊扰的蝶翼。

她抬眼望向那副狐狸面具,金线勾出的狐眼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竟让人猜不透面具后的神情。

姜韫兮的心脏莫名其妙漏了一拍。

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裾上的缠枝纹绣线,声音有些轻柔道:“公子这是要……”

尾音轻轻扬起,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惶惑。

她不敢再说下去,怕自己这番猜测错误,更怕这只是对方随口一句戏言,若是当真了,反倒显得自己心思外露,平白惹人笑话。

夜风卷着水面的潮气拂过,将她鬓边牡丹的花瓣吹得微微颤动,也吹乱了她心底那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