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上前,为她披上蓬衣。

“近来天气转凉,娘娘可别冷着了。”

杨佩宁回神,“帝陵才冷,宫里倒还好些。”

扶桑将蓬衣带子给她系好,“陛下又去了椒房宫,说是睹物思人。又叫内府局的人将皇后曾在潜邸和东宫用过的物件搬到椒房宫来,一一摆置,仿佛皇后还在一般。外头,都说陛下与皇后娘娘情深似海,是天定的姻缘。”

杨佩宁闻言,连冷笑都挤不出来,只有麻木之感。

“他杀了有从龙之功的岳丈王涯,又清算了皇后母族那么多人,若是再不表现得深情一些,日后史书工笔,必定要留下他残暴冷漠的言词来。他怎么肯呢?所以不遗余力地让天下人知晓,他有多爱皇后,皇后又有多爱他。文人墨客们,竞相追逐帝王心,也当睁眼瞎写出那些陈词滥调来。”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讥讽出声。

“或许那些文人也不都是眼瞎的,确也见过王府时期帝后恩爱的模样。可怎知,皇帝欺辱皇后之深呢?”

“勾引她,惹她爱慕,予她海誓山盟和名分。”

“却又在得逞之后对她狠下杀手,几度令皇后流产,更让她从此不能生育。”

“惹她妒忌,招她仇怨,诱她戕害嫔妃皇嗣,替他达成政治目的,却又在下一刻弃之如敝履,令她郁郁不得志,少言寡欢。”

“伤她族人,害她性命,待她刻薄,却又在她悲凉凄惨死去后,极尽深情之表演,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成全自己的帝王路。”

“早在皇后作为王氏嫡女嫁给他的那一日,就注定不能善终。”

“我曾亲眼见证他一路攀登到荣贵鼎峰,也亲眼见王凝如何从一个大方端华的王妃被碾碎入泥土成为铁石心肠的皇后。”

“嫁给帝王,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这无关皇后是谁,更无关她是否聪慧贤良。因为她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