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于日后,这个在帝王盛年病逝的皇后,也会持续留在后宫嫔妃的阴影之中,继续为他制衡下一个皇后。”

风过回廊,晃动精致雀替下挂着的灯笼。

扶桑侍立在她身侧,替她挡住来风。

“娘娘今日,似乎格外惋惜感慨。”

“王氏一族该死,皇后该死,可最该死的人,分明还在扮演着情深几许。”杨佩宁攥紧了手,“扶桑,他真令我恶心。”

扶桑知道,她惋惜的不是皇后,而是那些似百花一样,在还未盛放前,就被人摘下来亵玩踩踏的女子们。

她们不是生来歹毒,而是被人生生逼成了恶妇。

扶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给予她安慰,“总归这一个月宫中忌讳着皇后丧事,是不必侍寝和宫宴的。娘娘不是说,重阳那日三殿下的生辰宴也要从简吗?既然如此,不如娘娘就抱病罢,也省得心烦。”

杨佩宁颔首,想起芬芳和程让之前给她汇报的事情,眼中闪过深思,“是了,秋来转凉,本宫也的确该病一病了。你去,叫陈合松来。”

淑妃病了的消息传来时,崇庆帝正在椒房宫,衣襟大敞,脚边并四五个貌美宫女颤抖地跪着,他的脸上,既无发妻死去的悲伤哀痛,更无彻底清肃王氏一族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高涨的愤怒和恨意。

他强压着情绪,自顾自将衣襟合拢往外走,“免去淑妃早晚祭拜,给送去补药,命医师们好生照料着。让程让来,将里头收拾干净。”

曹恩保心尖儿一震,回看了内殿之中尚且年轻可人的几个小宫女。

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

他回头,沉默地应了一声,“是。”

得知淑妃生病,德妃舒嫔等人皆赶来看望,饶是贵妃,也打发了掌殿女官来探望。

却见她隔着帷幔,躺在床上连身子都起不来,参汤都不离口。

德妃见了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恼恨,对着纸鸢冷嘲热讽。

“贵妃娘娘还真是大度,竟也舍得派人屈尊来倚华宫走上一遭了,是打量着来看淑妃是否活得安稳吗?”她忍不住大骂,“皇后才走不久,贵妃就这样急不可耐对宠妃下手吗?”

“德妃娘娘慎言!”纸鸢大惊失色,连忙让身后的宫女们将贵妃给的珍贵药材补品等尽数奉上,“娘娘忙着料理祭拜皇后之事,无暇前来,确也很关心淑妃娘娘病况,特地叫奴婢送来这些东西,愿淑妃娘娘早日康复。”

“咳咳……”杨佩宁咳嗽着,隔着帷幔柔声劝德妃,“姐姐误会了……”

可话至此,却是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完。

惹得德妃又瞪纸鸢。

还是扶桑替自家主子开口,“我家主子生公主时候,就落下了病根,此前中秋宫宴又喝下了那样的毒物,身子更是受损,这些时日,先是三皇子受伤再是皇后丧仪,娘娘拖着病体许久,昨儿去了帝陵吹了风,回来便发热起来,实在并非有意。”

纸鸢闻言,连忙替贵妃表达了关心,一点不敢失礼。

德妃尤嫌不足,对关雎宫的人横眉冷对,讽刺不迭。

“难道你敢说你家娘娘没有半点称后的心思吗?在这里遮掩什么,倒没意思得很。”

纸鸢应和着,言语很是委婉。

倒是旁边跟着来的雁归,有些生气。

出了倚华宫就耷拉下脸皮。

“你这么低声下气地做什么?我们娘娘可是贵妃,如今更是后宫真正的掌权人!淑妃病重不参与祭拜皇后之事,贵妃娘娘能够体谅她就不错了,德妃竟然还敢反言讥讽,实在是不知所谓!你倒还巴巴地赶着来,瞧,这下可好了?”

纸鸢只能低声劝告她,“就是因为皇后病逝,宫中无后,娘娘才更